皇帝宠爱齐王,这事无人不知,这是绝好的立功机会。
孟云瑞便想方设法鼓动了父亲定北侯跟着一道南下,自己也趁势做了军中粮官,只等大胜,便能晋职。没想到仗没打赢,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被扣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被险被那战败的齐王活活打死,幸亏孟家气数未尽,这才又洗脱了嫌弃,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本来,这是挺惨的。
光凭这一份儿“惨”,孟老太太也会对他加倍优容,然而,有些事情做下了,便是做下了,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又可能被人翻出,狠狠地将你摁入地狱。
“杀兄,杀侄,还要毒杀了你的嫂子……”孟老太太看着躺在椅中被抬进来的孟云瑞,双目之中满是痛心:“阿瑞,你告诉娘,娘到底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样的畜生!”
孟云瑞虽然不良于行,但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早就恢复了大半,他见老太太院中来人急召,便也心知不好,可惜那秋嬷嬷是老太太心腹,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她竟什么都不肯说,孟云瑞无奈,只得一头雾水地到了堂中,没想到,一来便是这么一句劈头盖脸的喝骂。
“娘我没有……”孟云瑞脱口而出,之后见孟老太太神色遽变,他方才反应过来回答的不妥,忙道:“娘说的都是什么?儿子怎未听明白?”
孟云瑞反应很快,但说出去的话却无法收回。
而他张口第一句,便无意中出卖了他。
“你没有?”孟老太太面色泛红,神情激动,目光却忧伤的仿佛要溢出来:“你没有什么?阿瑞,你自小爱撒谎,但凡做了什么错事,娘来问你,你第一句总是‘我没有’,但事实是,但凡你说了这句话,那你便肯定是有。”
孟云瑞面色苍白,赶忙从座椅上翻了下来,跪在地上道:“娘,儿子以前小,可如今儿子长大了,儿子再不会骗娘了!”
“哈哈——”孟老太太笑了一声,当然,这一笑比哭还难看:“你再不会骗娘?”她将那份供词扔在了孟云瑞的脚下,道:“看看,这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孟云瑞都跪下了,范氏怎还能安坐?她也一同跪了下来,便赶忙捡起那供词,准备展开后放到孟云瑞的面前。
然而,一瞥之下,尽管只看到了那供词中的只言片语,范氏也呆在当地,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孟云瑞一愣,也赶忙看过去,之后,他的反应便如范氏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到底思绪快些,呆愣之后忙道:“这不可能,这是污蔑!娘,这绝对是污蔑!”
“污蔑?”孟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了儿子一眼,虽然不愿从口中说出来,但她仍旧道:“阿瑞,那你哥哥所乘之马,以前好好的,为何那天突然就发了疯?”
“那是……那是马儿受惊,”孟云瑞绞尽脑汁回想当初的情形,又补充道:“娘你知道,马匹时常受惊,大哥当初……不过是意外。”
“意外?”孟老太太滚下泪来:“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你当初想当世子,说有面子,叫我为你请封,但这不合礼数,娘便未答应你,可你竟然……竟然谋害你的哥哥,你哥哥难道待你不好吗?他心中最疼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竟一再害他……阿瑞,你是不是想着,若你爹和我不肯将爵位送到你头上,不肯如你的意,你便也打算叫我们‘永远闭嘴’,再也不能阻碍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