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玙撇了撇嘴，对邵继业道：“再站近一点。”

邵继业便向前近了一点点。

清言：“……”

不过，她也懒得再说，只看那封信。

信上极其简单，上书“三月初七，寅时初刻，右翼大营”，只有这么一行字。

看字迹，遒劲有力中平正直，清言仔细辨认，发现这正是定北侯亲笔所书，而且，在这封信的右下角，还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乃是四个字：孟靖臣印。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定北侯自己写的。

难道，定北侯这老头真的通敌卖国啦？

不可能啊！

清言狐疑地看了又看，心中还是不大相信。

“看完了吗？”顾西玙淡淡地道。

清言点点头，道：“齐王殿下，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书信，又不是我二叔写的，何以见得，我二叔便是通敌叛国之罪？”

顾西玙看着少女脸色变幻，最终重回了之前的淡然，不禁觉得有趣：“这当然不是你二叔的手笔，这是孟靖臣那老贼的亲笔！孟靖臣通敌叛国，你二叔作为人子，即便不知也是有罪，何况，他已招了！你还有何话说？”

清言冷笑一声：“我二叔都招了？我看未必，屈打成招的招，可不算招！且这封信即便是我祖父所写，那也绝不会是为了通敌卖国，我祖父对陛下和大虞忠心耿耿，说不定他这是为了诱敌深入，好将敌人一举歼灭呢！”

“放肆！”那阴鸷将军上前一步便要拔剑，顾西玙却制止了他，看着毅然不惧的清言道：“你很不错，叫什么？”

这话问得轻佻，孟家人纷纷露出怒色，清言却毫不在意，好像对面不是权势滔天的登徒子，而是一个普通人一般，朗声回道：“孟清言。”

态度不卑不亢，声音中还带了点笑意，却凭空叫人生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这是顾西玙所没有料到的，他阅女无数，还从未见到这样奇特的姑娘，看似荏弱柔顺，眼中却野性十足，即便身高不过六尺，背脊却挺得比松柏都直，而在她面前，自己这个主动调戏的人，好像一点都没被她放在眼里，这让顾西玙不悦的同时，更感到新奇。

“你是孟云祥的女儿？”

见清言并不否认，只用一双明亮的眼眸睥睨地看了自己一眼，顾西玙嗤笑一声道：“咄咄怪事，孟云祥那蠢货，竟有你这样的女儿，啧……”

孟云祥便是“孟清言”死去的爹，也是定北侯府曾经的世子。

面对齐王这般羞辱，孟家人自然忍无可忍，先前报讯的小厮便气红了眼睛，愤怒地道：“世子爷不是蠢货——”

他刚喊了一声，先前那阴鸷将军已将手中的利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且不等小厮痛苦地叫出声，那将军便又闪电般的将利剑抽了出来，小厮的胸前顿时飙出一股鲜红的血柱，将青石板上染红了一片。

这一变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那将军出剑之时，众人根本都没有反应，等到小厮痛苦倒地，孟家的丫鬟仆妇和王氏带来的那些人才惊叫出声，顿时“噗通”“噗通”倒下好几个。

场中一时混乱不堪，可那阴鸷将军一声“闭嘴”，众人便又不敢再叫，一个个都如冬日的鹌鹑一般瑟缩起来。

清言沉了脸，她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先塞进小厮的口中，压着他的下颚叫他吞了下去，这才撕开他的衣衫按住流血的伤口，又掏出一个瓷瓶，将里头的药粉洒在伤口上，之后，那血流不止的伤口竟肉眼可见的停止了流血，这一幕，叫顾西玙和阴鸷将军都看呆了眼，一时间都忘了发出阻止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