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心中一沉,已有些不好的猜想。
很快秀珍便回来了,她捧着一方素帕,递给了清言。
“夫人每次喝药,都很……”秀珍想了想,还是将“饿虎扑食”之类的形容词抹掉,换了个委婉些的,“……都很自觉,喝完药的药碗都干干净净,这是我每次擦碗时的帕子,姑娘看看,可有用?”
“有用有用!”清言忙将那帕子接了过来,放到鼻下一嗅,顿时变了神色。
这帕子上的花香,虽然被别的药材掩盖的只剩了一点点行迹,但在清言鼻下却显得十分浓烈。
这是冰白花,它的花汁有香气,但却是一种毒,一种能造成依赖和致幻的毒,长期服用,更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而且最糟糕的是,服用的越多,便越难戒掉,最终,身体会破坏的差不多了,人就会死。
而世子夫人眼下的情形,虽说还未到最严重的地步,但若不是她来,这回也就交代了。
“这药,每次都是吴昌送来?”
“是,”秀珍和秀珠一起点头,有时候吴管事不来送,看着夫人饱受折磨的样子,她们还要向吴昌百般恳求。
清言咬牙,深恨方才没有多踹吴昌一脚。
她这次带的药材不少,不仅有“孟清言”原来从侯府带出来,还有顾西华后来从山寨中搜出来的,清言亲自打开药箱,一支一支地捡出来判断属性,很快便配了一副药出来。
她将那药交给了秀珠,道:“将这药煎了,先给夫人吃一碗。”
秀珠此时对清言言听计从,十分信服,赶忙接了出去煎药了。
送走了秀珠,清言才看着欲言又止的秀珍道:“秀珍姐姐,伸出手来。”
秀珍却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但在清言坚持的目光下,她最终又走上前来,颤抖地伸出了右手。
清言只一搭,便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秀珍姐姐,你……”清言犹疑了一下,却见秀珍如遭雷击,面色越发苍白,身形也摇摇欲坠,清言反而说不出口了。
看秀珍这样子,必然有难言之隐,清言挥了挥手,将苍石小绿任达等都遣出门外,这才对着怔怔流泪的秀珍道:“秀珍姐姐,你已怀孕两月了,是怎么回事?”
秀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是,是吴昌。先前我们来时,吴昌对夫人还十分恭敬,可是,后来他却越发怠慢,有时连吃食都克扣,去年……数九寒天,他……他又克扣了夫人的炭火,夫人冻得直打哆嗦,手上脚上也生了冻疮,我这才去求他……没想到,竟怀了孽种……”
秀珍闭了闭眼,无声地流了一会儿泪,才道:“其实前些日子,我便感觉出来了,可是,我不敢想……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这个孩子是孽种,我不想要……”
“吴昌这畜生!”清言此刻已在心中给吴昌判了死刑!“秀珍姐姐,你先起来,你为了夫人受下这般委屈,我必会为你做主!不管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我都替你想办法!”
“谢姑娘!”秀珍重新跪倒,重重地给清言磕了一个头,坚定地道:“这孩子我不会要!姑娘,你不用劝我了,以后,我也不再嫁人,我伺候夫人一辈子!”
看着用坚决掩盖绝望的秀珍,清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解。
现在什么样的安慰都是多余的,这种时候,只有给她支持。
清言点了点头,道:“秀珍姐姐,你如果决定好了,我答应你。不过,我劝你再想一想,你现在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这么灰心,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现在我要去‘迎接’门外的客人,明天,你给我个最终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