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内脚步声响起,显然是里面有人听到了动静,接着帘子被人高高挑起。
吴贵抬头看去,却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妇人,身量小巧,看着柔柔怯怯的,倒也有一股子娟秀明丽,嗯,和小田姐气质相近。
吴贵迈步进了正堂,那妇人放下了帘子,近前敛裾行了一礼,也没抬头说话,悄悄退出正堂去了。
吴贵本想问个人,不想二夯、解宝几人,一个都没跟进来,这个个的,倒是越发规矩起来了,弄的自己浑身不自在。
这时却听堂外戴齐问,“哥儿呢?”
先是几不可闻的低低叹息声,似乎是那妇人在回话,“心里苦闷,自个儿去前跨院倒座房上吃酒去了。”
“这混小子!不行,我得去叫醒他,这主人回来了,却藏着不见人,什么规矩啊!”
吴贵才明白,刚才那妇人原来是月桂的嫂子啊,倒是生的颜色不错。呸——,呸——,想到这里吴贵心下忙唾了自己几口。
这时,隔着正堂与暖阁间的珠帘一晃,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跑了出来,一看见吴贵,先冲着着暖阁内喊了一声,“舅舅回来了!”又迈着小短腿,欢喜地跑到吴贵身边。
吴贵一把抱住景延虎,呵呵笑着问他,“几天没见,倒是胖了不少啊,这天天吃的都是啥?”
景崇德与许娇娘的儿子,虽说才三岁,话倒说的十分清楚,道,“娘说二舅舅在练什么手艺,做了好多好多东西,婉婉又吃不动,都让我吃了,我本想着给舅舅也留些呢,外婆不让。”
吴贵听了,哈哈一笑,“好孩子,难为你想着舅舅。”
这时,珠帘内依次走出几个妇人来,吴贵定睛看去,正是许大娘、陈李婶、小田氏及陈小琼姐妹,她们身后,又跟出来一个衣着苏样儿、杭绸灰鼠比甲的的老太太,看着却很年轻,眉眼倒有些像月桂。
吴贵忙放开景延虎,近前给许大娘请安。
许大娘欢喜地上下捏了他一把,“倒是瘦了,也结实了。你这几日进了侯府,虽说做了好事,也让俺婆子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不知礼仪,冲撞了贵人。还好,还好,能回来就好。”
吴贵嘿嘿笑道,“是吴贵的罪过,累得娘担忧。”
又抬头看了几眼堂上诸人,小田氏与陈小琼姐妹,俏立在陈李氏身后,眼蕴喜色,盈盈望着自己,吴贵忙道,“外头冷,咱们暖阁叙话。”
话音刚落,那边陈小娥听了吴贵的话,先笑着行了一礼,第一个扭身跑进了暖阁,显是个不耐苦寒的。
陈李氏怒道,“这丫头!越来越没个规矩。”
吴贵看着身高盖过男子的陈李氏,笑道,“几日不见,李婶倒是富态了。”
“还不是托你的福,俺现在日子才好了,连你两个兄弟读书也上进了不少。俺就跟掉进了蜜糖罐似的,这日子以前可不敢想啊。”说着格格笑着,过去打了帘子,很是做足了样子,只召唤吴贵几人进来。
吴贵忙道,“哪里敢!哪里敢!没得折煞了我,快放下,快放下。你们不用管我,还有两位姐姐,只管进去便是。”
陈李氏听了,笑道,“这才是多官呢。不像贵蓉姐,近来只想着给我们立规矩了。”说完,也不管小田氏与陈小琼,扭身也进了暖阁。
许大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婆子!说了几日都没用。按说日日挎篮过府穿街的,应该是个知道规矩的。你瞅瞅,这硬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吴贵听了,只笑着摇了摇头。
不想陈小琼听了许大娘这话,却突然红了脸,匆忙近前施了一礼,拉了小田氏慌忙跑进了暖阁。
这是闹哪样!吴贵一时口呆目瞪。
却听许大娘又道,“多官快过来见见礼,这是定城侯府的戴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