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只道临近年节,京中事务繁杂,婉拒了谢鲸的殷勤留客,带着裘铭、束成上了马,来到谢府前门街口。
裘良唤过束成道,“你送到这里就行了,进去陪老太太吧。我也没别的话嘱咐你,谢家今日人多眼杂,只教你谨言慎行,别给我招来一些无谓事端。等老太太和谢家老诰命叙完话,也不要多留,一发接了回府即可。”
束成嘻嘻笑着应了,“姐夫只管放心,老太太、我姐在跟前呢,我哪里敢招惹是非。”
裘铭听了暗暗摇头,却没有言语,那边裘良喝道,“满嘴胡话,难道老太太、秀娘不在眼前,你就敢胡作非为了。”
原来这裘良本是景田侯之孙,也曾是富贵中人,可惜到了他父亲这辈,太妃薨逝期间,呷酒淫乐,被人检举抄了家。其父只得卖了祖产,私下交通了宫中大令,纸上才落笔为‘釂性’夺爵,发回了原籍,不上几年,便抑郁而终,裘家由是败落起来。
裘良只得提早束了发,托旧亲关系走了武职,于军中遇敌而忘躯,奋发不自已,因功得了今上嘉奖,令其入京授职,掌了五城兵马司,不上几年便重振了家声。
可惜于婚姻一途,不甚得意,早前裘家还在京时,其父名声不佳,惹得京中世族嫌弃,发回原籍后,裘良才与一个破落乡绅之女成了亲。
又因家资不足用,其妻只得以纺绩井臼为要,日日操劳,落了一身暗疾,等裘良入京得了职,还没享两天清福,便旧病复发去了。
裘良感念妻子共苦之情,便发誓终身不娶,只把妻子早前从娘家带来的一个丫头收了房,就是束成的姐姐束秀。
几人正在说话间,忽听一阵喧哗,街面上人群破开来,显出一队人马。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逶迤而来,很是乌压压地占了一街。
束成见了,忙道,“不想是贾家的人,这又是八人大轿,又是翠盖朱轮车的,必是他家老太君亲自来了。”
裘良正犹豫着要不要见个礼,那边车队中的贾珍、贾琏,早一眼看见正被军牢快手簇拥着的裘良,忙滚鞍下马,亲自过来见礼,“见过世兄,问府上老太太安。”
裘良忙下马回礼,贾珍笑道,“原以为是我家来得早,不想却被裘世兄抢了先。”
贾琏也道,“世兄掌着稽查申禁,缉盗巡夜,当然消息灵通了。”
束成一听贾珍、贾琏唤自家姐夫为世兄,便是不喜。原来裘良当年在京中,也是求娶过贾家贵女的,虽说最后没成,裘良也该是贾赦、贾政、林海这一辈的。但是来了京中后,这贾珍、贾琏还是以世兄相称,弄的束成想压贾珍、贾琏一头的念头,都落了空。束成虽说心下有气,到底差了身份,倒是没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