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都到东州有八九个小时的车程，如今是淡季，所以并不堵车，想来到达东州的时间会比预计要早一些。

江歆中途只靠停了两次服务站，并且拒绝了时影的替班要求。她可不敢让时影开车，万一次人格脑子一下短路了，那他们这一车人都会玩完也不一定。她倒是想过换北修开一段路，但是看北修一副特别疲惫的样子江歆也没开这个口。

他们是一早就出发的，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修从倒在洛于晨怀里后就没再睁开过眼睛，而洛于晨精神了几个小时后也睡着了，除了开车的江歆，只有时影一直醒着。

时影这一路上出奇的沉默，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发愣。这让江歆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主人格又回来了，可是只要一触及到时影的眼神，她又瞬间发现并不是。

想来想去能让次人格这么安静的原因，只能是北修在场，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时影好像就特别忌惮北修，尤其是主人格，若说次人格是因为当初被北修打了一顿，可是主人格的畏惧来自于哪儿呢？

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江歆最后只能归咎于北修本身，或许北修这个人本来就太能威慑人了吧。

“快到了吧。”时影直视着前方，突然问了一句。

现在正是黄昏，天边是暗沉的云层，每两朵的云的间隙之间都透出一片绯红色，而云层仿佛受了重压要掉落在地面一般，会让人产生一种只要车子一直往前开就能触碰到那片云层的错觉。

“嗯。”江歆应了一声。

时影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好漂亮！”洛于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前方的风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漂亮吗？”时影反常的反问了一句。

洛于晨不明所以，“不好看吗？”

“那云层像是从地面升上去的一样，就像人造的天国，偏偏人类对自身编制的假象还深信不疑，个个趋之若鹜。”时影的目光始终望着前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言语之间却是深深的嘲讽。

“看个云你还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你是语文课代表吗？”洛于晨听了时影的话就忍不住吐槽。

时影将脑袋往后一靠，又不说话了。

“人都是向往美好的，但不向往假象。”江歆淡淡的说道。

时影望了江歆一眼，依旧沉默着。

但他心里还是不明白，人类本身都是肮脏的，又有什么资格向往美好。难道不是趋向于毁掉美好吗，因为自己身处黑暗，所以想把光明也拉下来，因为自己满身污点，所以总想玷污白纸。

人都这样，包括他。

因为江歆在他眼里太过完美，太过干净，甚至是圣洁，而他自己却是身处泥沼，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要得到她，不择手段的得到她，他不想保护她的洁白无瑕，他只想将她拽进有自己的泥沼。

到东州城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城内灯火明亮，就算是寒风也阻挡不了城内人们的热情。

“靠边停一下，换我开。”北修在车子驶进城内时，终于醒了过来，此刻她像是刚刚缓过神，声音还有一些沙哑，用着她一贯的慵懒语调对江歆说道。

江歆按照她的话照做了，后面跟着的保镖车有些不明所以，也只好停在他们后边等待。

时影见状也下了车，换到了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