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婆子你别看不起人哩,大不了买下来就是了,我是那小气吧啦的人?”赵二姐娇哼一声,伸手就拿起那叠儿汗巾儿仔细看起来,“你这汗巾儿都是从哪儿来的?谁做的?”
婆子堆起满脸的笑,说道:“姑娘不知道,咱们这附近都是普通人家,哪里用得起丝绸缎子?这是县城专门给大户人家女眷裁衣裳的裁缝铺剩下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绣娘们买回去绣了汗巾儿荷包,再卖给荷包绒线铺。这是婆子我好不容易才从绣娘手里买回来,做压箱底的宝贝,专门等过些日子咱们这儿庙会,那些小姐夫人们来清虚观进香,卖给她们哩!”
名叫小燕,穿豆绿袄子的女伴听见了,又渴望又无奈的看着那一叠华贵的丝绸汗巾儿,带几分羡慕的对赵二姐说:“二姐儿,你马上就要嫁到谢家去了,日后穿金戴银的,买这些东西还不是小意思?”
“小燕说的是哩,听说谢家天天往县城酒楼和大户人家送菜,一辆马车都不够用,又买了一辆。二姐儿买几个丝绸汗巾儿还不是小事儿?等成了亲,那不是天天穿绸缎衣裳?说不得到时候呼奴使婢的,啥也不干,光在家数钱呢!”旁边一个穿湖蓝袄的女伴,名叫秋菊的,语带恭维的说到。
卖绒花的婆子听见,惊诧道:“难道说的是岗上村的谢家?那可是大户啊,光买王招宣那庄子就值好几百两呐,又卖冬季菜,县城大户人家和酒楼都吃他家的菜,可真是日进斗金!这位小娘子感情就是谢家未过门的媳妇?老身真是看走眼哩!”
赵二姐儿含笑听着不做声儿,只是在摊子上挑挑拣拣,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
小燕笑道:“听说谢家的谢平安当初相看的时候,一眼就瞧中咱们二姐了,死活要娶二姐儿,我还听咱村儿小石头儿说,谢平安那回巴巴的跑来咱们柳树屯,要小石头传话儿,找二姐儿说话呢!”
“敢情是想咱二姐了,特地跑来相会哩!”秋菊打趣道。
说罢,三个女伴一起笑起来,笑声中含三分羡慕、三分好笑、四分妒意。
赵二姐儿被三人笑的又羞又恼,柳眉轻竖,嘴角一撇,露出几分嫌弃道:“相看那天我原本不想去的,一个泥腿子有什么好相看的。耐不住郭婆子死乞白赖的求我,我才去了。谁知到了那儿,那谢平安就把眼睛死死盯着我,一眼也不肯挪开,叫人家好不害臊,都把我瞧恼了哩!”
“真的呀?这可不是俗话说的一见钟情?”小燕打趣道,“也就是二姐儿这样的好相貌,别人他也不能死盯着看哩!”
“就是!要我说呀,那谢平安还不一定配得起咱们二姐儿呢!咱二姐儿这相貌,就是嫁到大户人家当少奶奶也是要得的,再不济,嫁个秀才当秀才娘子,将来说不得就凤冠霞帔,博个诰命当当呢!”秋菊见赵二姐得意,心中妒意满涨,嘴上却迎合着恭维她。
赵二姐听着三个女伴或是羡慕或是恭维的话儿,心中得意,脸上却故作矜持,佯装叹气道:“唉!我原本是看不起他的,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郭媒婆也说,凭我的相貌,是他谢平安高攀了哩!可是那日,谢平安来柳树屯找我,”
赵二姐儿嘴角上翘,樱唇微撇,一副嫌弃不屑的模样:“就是小石头传话儿那回,见了我,千恳求万恳求的,还指天发誓非我不娶,我见他可怜,又怜他情深义重,只好应了他……”
小燕、叶儿、秋菊三个听了,不管心中如何想,都是又赞又羡的,旁边的婆子也恭维个不停。
赵二姐越发拿乔作态,装腔作势。
谢萱在旁边听着,又好笑又生气,丢下四文钱,在泥人摊儿上买了个扑满,抱起来便去找谢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