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快速发展的世界,一切都是匆匆忙忙的,转眼间世界就换了一番变化。今天流行这个,明天流行那个。
那个时候,谢萱仿佛不是在生活,而是在被生活推着走。
有时候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但焦虑感如影随形,仿佛只要她一停下脚步,世界就会抛下她远去。
为了不被时代抛弃,为了不落后,也为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她马不停蹄的去学习,去考察,去工作。好不容有一丝空闲时间,也要去刷会儿手机,看会儿,玩会儿游戏,或者当会儿键盘侠。
她从未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看一簇火苗燃烧跳跃,看一株小草随风摇曳,看星空之辽阔,思宇宙之浩渺。
而到了这个一切都是慢悠悠的时代,吃一碗饭,就要松土、播种、浇水、捉虫、收回家,晾晒、扬场、收仓,碾碎、磨粉、下锅。
当她捧着那碗饭,她知道这碗饭中的每一粒粮食都经过了哪一道程序,知道这碗饭中汗水比粮食本身多的多。
于是,在这种一道道必不可免的程序中,她仿佛进行了一个个仪式,这种仪式让她沉下心来,不再浮躁。
林氏将蒜苗略微在水里涮了涮,放在菜板上切成三厘米长的段儿。
蒜黄不是露天长成的,没有灰尘和虫子,天然的干净鲜嫩,洗过的水还是一样的清亮透彻,仿佛刚从井里打上来。
林氏搅拌着鸡蛋,筷子打在粗瓷碗上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响,等锅里的油冒了轻烟,她将碗中搅拌均匀的鸡蛋倒进油锅,“刺啦”鸡蛋遇到热油,发出美妙的叫声。
香味很快散发出来,秕谷麦麸和菜叶喂养的土鸡下的蛋,蛋黄是纯正的金黄色,在热油中鼓起一个个金黄油亮的泡泡,炒鸡蛋特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好香啊!”谢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从丑时——差不多凌晨一点就起床,忙了这么久,肚子早已在咕噜咕噜叫唤,闻到这种香味,哪里还受得了。
将蒜黄倒进锅里翻炒了两下,等香味散发出来,不等蒜黄发软,林氏立刻将菜盛出来,火候把握的极好。
听见谢萱的话,林氏笑道:“一会儿萱萱多吃点儿,小孩子家正长身体哩,还起这么早,该补补!”
“就是哩,等你大舅二舅回来,咱们就回去,我割了一捆蒜黄和韭黄,回去咱们包饺子。你上午好好睡一觉,中午起来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饺子了!”谢青山提着两捆用茅草扎好的韭黄和蒜黄,走进来,听到林氏的话就说道。
“你们忙了半夜,不回去补个觉?”谢萱就问。
“大人哪有恁些瞌睡虫?午后躺会儿就行!”谢青山笑着说,“瞧着咱家这么多菜卖出去,能卖不少钱哩,心里高兴,哪还有瞌睡?”
“那要这么说,日后咱家挣更多的钱,姥爷是不是就不用睡觉了?”谢萱哈哈笑道。
“你这小滑头,把姥爷当成守财奴了!”谢青山边洗手边笑骂道。
因为没有桌子,林氏用木桶撑起一块木板,盛好了三碗面汤,又将馏好的馒头和鸡蛋拿出来,用粗瓷海碗盛好的菜放在中央,又快手快脚的从咸菜坛中盛了一小碗咸菜,用香油拌好了,也放在桌上。
“爹,萱萱,来吃饭吧!”林氏拿着筷子一边分一边道。
三人围坐在简陋的“桌子”旁,灶火里的余温将身上烘的暖和和,热乎乎的面汤下肚,将肠胃都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