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一边收拾行李,边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
苏远有些底气不足。
苏元一摇摇头:“看看你这幅样子,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就吓了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哥,这不是普通的死人,”苏远有些激动,“那人是个在逃通缉犯,他现在被杀了,而且还被埋在了张甜甜的墓地里,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我们现在去查的话……”
“那你去报警。”
苏元一冷冷打断他的话。
苏远立刻不说话了。
苏元一早就已经摸透了这个弟弟。
事情无法完美的解决,心中的正义感却老是作祟。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同事张恺是怎么死的?”
苏元一把行李箱的密码锁锁好,然后竖起来。
坐在·床·边,手指放在膝盖上,笑着问苏远。
苏远被提起同事张恺,脸上神色更难看了:“我知道他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苏元一冷笑道,“你要是知道,你今晚就不会这么多话。”
“那不一样!”苏远不认同哥哥说的话。
“哪里不一样?”苏元一笑着,反问自己的弟弟,“你说说。”
“张恺那是在 抓捕犯人的时候死的,我们又不会跟犯人正面交锋,我们不过是把看到尸体的事情告诉警方而已。”
听了苏远的话,苏元一沉默了一下,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恺当日看见罪犯的时候,装作没有把他们认出来,装作不知道他们是杀人凶手,结果会怎样?”
苏远不傻:“哥,你如果做这样的假设,张恺必然是不会死的。”
“是,”苏元一点点头,“都说知道太多的人命都活不了太长,你说这句话对还是不对?”
苏远又被哥哥的话给说尽了死胡同。
没法反驳。
的确,当日张恺见到那两个杀人犯的时候,如果不表现出要把他们抓起来的意图。
对方就不会拼死反抗。
如果不拼死反抗,张恺就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张恺也可以活下来。
“可是,如果看见罪犯不去抓捕他们,而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放他们走,装作不认识他们,那要我们警察还有什么用?”苏远对苏元一发出了直击灵魂的一问。
这一问,果然让苏元一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不过,很快,苏元一就开口了:“警察不是人吗?”
“什么?”苏远不明白哥哥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元一认真看着他:“我问你,警察是不是也是普通人?有父母,有妻儿,和所有平凡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当然。”
苏远点头,“警察当然也有父母有妻儿,有自己的家庭。”
“那他们怕死吗?”
苏远一怔,随即,脸色严肃道:“不应该怕。”
“为什么是不应该?”
苏元一问他。
苏远沉默了。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明白,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表现出张恺那样的死也要把嫌犯抓住的意志。”
苏远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他这个哥哥,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从过·军·也学过医的人。
对这些人性的方方面面,都理解的非常透彻。
“苏远,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想让你在敌方在暗,我们在明的时候轻举妄动。”
苏元一语重心长的看着弟弟,“就算是报警,警方暂时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因为整个案发现场,我们没有找到跟嫌犯有什么联系的重要线索。”
苏远马上开口:“那个镰刀头呢?”
“镰刀头我已经调查过了,在这个村子里面,每家每户都有七八个这样的镰刀头,是小麦成熟的时候用来割小麦的。”
“那么这个镰刀头是谁家的总能查出来吧?”
“可以查,但是没有必要,”苏元一垂眸,遮住眼中的深虑,“这个村子里的镰刀头都是一个牌子的,由于经常使用,磨损程度也都差不多,在都有镰刀头的情况下,去家家户户的问,你觉得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这村子里也没有多少户人家。”
“那你想过,怎么解释我们偷张甜甜尸体的事情吗?”
苏元一的问话,令苏远陷入了新的困境里。
苏元一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十分有正义感的。
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劝诫:“小远,我知道你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的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犯人都那么容易抓起来,如果你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很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就像是张恺那样,死的很可惜。”
“可是,那个凶手……”
“那个凶手固然不是好人,可是,把一个逃了那么多年的通缉犯给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苏远还是觉得心情很差。
想要劝哥哥报警,但是又被哥哥所说的话给桎梏住。
无奈,只能听哥哥的话。
可心里又不爽。
繁杂不爽之下,猛地抬手,狠狠的锤了桌子一下。
用力很大,捶的桌子都震了一下。
苏元一看到弟弟生闷气的样子,也只是摇摇头,并未再说更多开解他的话。
他知道这个弟弟,正义感爆棚。
但是,胆子可没有死了的张恺大,也没有张恺那么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