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宸确实醉了，他坐在那里，不断的灌自己酒，还总反问自己为何不醉？直到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喘着粗气。

“可是，她就要死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和我唱反调，第一次忤逆我竟是这般，呵！”

北宫重陵轻言：“你醉了。”

“我没醉，你凭什么说我醉了？”西钥宸第一次这样孩子气的反驳北宫重陵，

北宫重陵笑笑不语，又装模作样的抿了口酒，还说没醉。不过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能看到西钥宸喝醉到失态，他相信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嘲笑西钥宸一辈子。

“陵大哥！”

北宫重陵被辣椒呛出眼泪花来，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十六年前，西钥铮为了顾紫妃，强行带走我的胞弟，八年前西钥家被满门抄斩。只是为了护她周全，西钥铮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却赔尽了整个西钥家。”

“西钥涵是顾紫妃的女儿，是顾紫妃和杨甫跖的女儿，她与西钥家没有半点关系，顾紫妃死了，西钥铮杀的，他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要我西钥全族丧命，西钥家人，都是他的亲人。”

“官兵入府时，似乎早就知道哪些是下人哪些是西钥氏人，所有冥卫皆全程缄默。陵大哥，你说，这是不是早有预谋？”

“西钥铮杀妻弃子，甚至连自己的老岳父都不放过，那不仅是他的岳丈，还是他的亲表叔。他如此行事，简直丧尽天良。”

“最可怜的，还是杨梓，他还被蒙在鼓里，被她温善可人的模样蒙骗，喊着不相干之人爹娘，还荒唐的要替西钥涵的父母报仇。”

“陵大哥，老天爷睁过眼吗？公平吗？”

……

没想到，西钥宸喝多了也和常人一样，是个话唠，还没见过哪次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北宫重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尔附和一声，听到关键消息才抬抬眉，也没有不耐烦。

西钥宸眼神开始迷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似乎未曾告诉过陵大哥，当年，我差点被母亲亲手掐死，在生杨梓那天，我还给母亲汇报先生教的课。”

西钥宸学着书生的模样，摇头晃脑，诵读道：“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母亲说，意思是说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可母亲是被西钥铮生生逼疯的，她知道自己生的是儿子，给杨梓取名为轩。”

“杨梓不理解我也就罢了，他绝对不能再受和西钥涵在一起，绝对不可以，万一，万一他再也回不了呢？这个世上，我就他一个亲人了。”西钥宸声泪俱下，一个没刹住，哽咽出声。

北宫重陵有些伤感，原来是这样，他知道西钥宸心里藏了太多事，西钥宸虽不瞒着他，却总能清楚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倒不能说西钥宸瞒着他，以往的西钥宸说句废话都得过遍脑子，从他嘴里套话，和从李晏嘴里套话难度相当。

北宫重陵起身想要搀扶他，于是沉声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西钥宸一把打掉北宫重陵的手，还不死心的嘟囔：“就不回去！”说着，他伸手去扒酒坛还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