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高湛风轻云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双眉拧成一团,清冽的声音仿佛一下子低了好几个温度,“她不会。”
高湛的语气坚定,仿佛笃定了一般。他太熟悉仪君不过,这个孩子极重情义,必然不会让自己令高澄筹划了十年的野心毁于一旦。他用高澄的性命作为筹码,他相信,仪君一定会乖乖留在他身边。
高湛轻轻皱了眉,她的心思实在太过好猜,那颗满满地装着高澄的心莫名地让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微微刺痛,渐渐烦躁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穿透高阁玉宇静静地停留在一间淡雅的厢房内,一双绝美的黑瞳散落了无数碎冰,阳光旋转的方向,一团迷蒙的雾气渐渐泛起,聚集,最后化作一丝苦涩的笑容,终究隐没不见。
冰冷的剑气呼啸而过,割裂了扑至面前的冷气,剑锋扫过,白衣飘荡,庭院中绯红的落叶迎合着飞扬的发丝,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间,白衣上的点点绯红异常醒目,却又那么相得益彰,纷乱却美丽。
“仪君小姐的剑法真是精妙,我连见都没见过呢。”
“是啊,我们这些婢子整天被闷在府上哪有这样的机会,这次难得仪君小姐住在我们府上,才能大开眼界呢!”
收招转身,身后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仪君收了剑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九叔府上的所有婢女仆人齐齐躲在回廊后看热闹。仪君得意洋洋地一笑,迈步走过来坐在回廊里和他们聊起了家常。
“仪君小姐,你可真厉害,能学到这么精妙的剑法。”
“仪君小姐,都说斛律家是将门世家,是不是人人武功都很高啊?”
“仪君小姐,练功是不是很苦呀,你练了多久才是现在的地步?”
仪君含笑着看着每一个人把她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她挑了挑眉,“我的剑法都是父亲教的,要说到是不是斛律家的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很高,那可不是。”
听到仪君的回答,众人一片哗然。一个小婢女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凑到仪君的面前急切地询问,“那将军府是谁武功最高呢?”
“是啊是啊……”小婢女的话显然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仪君微微一笑,“除了父亲之外,大哥向来懒惰不勤于练武,三姐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武功最高的要数死恒……嘿嘿,二哥了!”
“二公子?”
“恒伽公子?”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是啊。”仪君挑了挑额前的发丝,勾起一个狡黠的笑,“二哥的武功真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一般人都不在他的话下。”仪君说得摸不着边际。
“那恒伽公子比仪君小姐如何呢?”一个下人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自然是比不过他。”仪君笑嘻嘻地说。“而且呀,恒伽长得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是你们从未见过的美男子呢!”仪君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在众人耳边说。
“仪君小姐,这两个成语是形容女子的!”一个小婢女撇了撇嘴。
“哎呀,我就是说恒伽长得好看!”仪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小丫鬟的额头。
“可是恒伽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在花灯会的那天我看到恒伽公子一个人站在湖边,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一个小婢女有些垂头丧气。
一句话说出,所有的婢女一片哗然,顿时七嘴八舌的八卦声吵了起来。
“不可能!”仪君一口气回绝,“我每天都能看见恒伽一定不知道他有心上人,说不定呀,他在等的就是你!还有可能是你呢!”仪君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指着其中的几个婢女。
随着仪君的玩笑,一阵笑声从人群中爆发了出来。
“小姐,你太讨厌了!”小婢女们个个羞红了脸,捂着脸跑开了。仪君翘着腿看着消散的人群,忍不住笑的停不下来,恒伽,我为你树立了这么好的形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拿起剑,准备回房好好地睡一觉,穿过回廊,路过婢女集住的杂院,便听见婢女们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她心血来潮,便躲在门后八卦地偷听。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能一睹容妃娘娘的美貌。”
仪君一怔,容妃?江悦容吗?
“是啊,容妃娘娘在世时宠贯后宫,姿容当然不凡。”
“我不信,谁都知道如今邺城仪君小姐的美貌无人能及,能比过仪君小姐?”
“不信?我原是在齐王府伺候,最近才来到这里的,容妃娘娘的画像一直被齐王大人珍藏在书房,那日我打扫书房无意中看到了这幅画,便临摹了下来,让你们瞧瞧。”
一阵杂乱的声响后,几名婢女惊呼了一声,“哇—真美!”
“听说齐王大人和容妃娘娘还有一段情缘,这件事在十年前被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是不是真的。”
“当年谣言被硬生生的压下来,像是有人刻意隐瞒,但是我猜,容妃娘娘的死必然和齐王大人脱不开干系。”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画中之人,像一个人?”
“说起来倒真是有些像,怪不得齐王大人对她如此宠爱,到底还是忘不了容妃娘娘。”
澄叔叔和容妃娘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仪君推门而入,她也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容妃娘娘究竟是什么人。
见到仪君,婢女们急忙行礼,仪君接过婢女手中的画像,仔细一看。
只一眼,令她刹那睁大了眼睛,均匀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杂乱无章。画中人笑容明艳,素白的脸颊上眼角的泪痣盈盈欲泣,这般美貌,灵动之气韵味十足,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