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之外馆主特意吩咐的大锁冰冷无情地栓住门扇,恪尽职守地将她困在房里,踌躇无法之时,阿九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红煞发作的幻兮儿屠戮的凶残不自觉地消失在记忆里,阿九急急忙忙诉说的那些事,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零星记得的不过是被馆主关进的破陋小屋。至于从阿九嘴中得知在馆主眼皮底下自己差点儿被强暴的事她的心恼着一股复杂的情,似乎默默牵绊了她的双脚。
可她的两耳偏偏又无遮无拦地把堂里的话全听得一清二楚。
“老祖,息怒,要打连我们一起吧,两位少主再吃不消的啊!”以天狼为首的朗卫们忍不住全挤进堂里跪求隐云老祖,刺耳尖锐的鞭打声并没有因此停止。
“不要!”幻兮儿最终抵不过心里的冲动,她奋力地跑,在人群无意时冲过跪地的朗卫,猛地护在两人身前,正对着脸挡下一记狠鞭。
赤红的鲜血立即淌在脸上,水嫩的皮肤骤然划开的长痕终于平息了隐云老祖的怒气。
“云兮,你……”馆主和莫飞强力振奋精神抢护在幻兮儿的身前,老祖握住的长鞭无奈地弃在脚下,“罢了!罢了!”他摇头叹气,此情此景他是悲亦是喜。
皮开肉绽的疼灼在脸上,看着两人背上深深浅浅的血口幻兮儿立马懂得身后的两人是如何坚忍着自己戳心裂骨的痛,又是如何诚心实意地对自己愧责。
“老祖,是兮儿顽劣不自知,徒耗馆主的精力,叫您失望,请老祖再给兮儿一次机会,兮儿一定竭学七杀弦,途归气宗正脉。”她夹着两行泪,连磕数次头,“馆里陨没的人命是兮儿犯的错,兮儿自甘受罚,求您不要再怪他们了。”
“你可知……”隐云老祖欲言又止,他没有启齿的话幻兮儿又怎会不明白。
“如若今日清白身被毁,兮儿自然也怨,但命中定数的事兮儿又怎么去怪,尚且老祖您训责的惩戒已经加倍为兮儿讨了交代,兮儿又如何敢不知好歹呢?”情绪波动强烈的她跪伏在地上,血息不断从脸上逃窜,她正起身子避闪憔悴。
“云兮你虽杀人过数,但老夫念你气煞发作,且那群人歹意明显,这件事暂且作罢,至于昊儿的失职失责,既然云兮你不予追究,老夫也不再为难二人。”老祖转过身,径直绕进自己的屋里。
“还不散了去。”阿九忙呼着众人离开,“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把三位少主扶回墨轩阁疗伤啊!”
“不碍事,先替兮儿疗伤。”两人疼惜着幻兮儿脸上的伤不肯率先离去。
“你们是要我永远留着疤不救治吗?”幻兮儿只好逼着两人乖乖顺从。
妥善安顿了两人后,幻兮儿叫住了阿九。
“前辈,您可知馆中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遏制我体内的凶煞,助我理清功章正法?”
“有是有,不过,你刚染血,恐怕来的并非三晴阁善待的客道。”阿九思虑周全,三晴清泉确实特别不待见杀气过重的人。
“不怕,只要能早日习得七杀弦,受点儿苦又怎样?也不枉馆主和莫飞哥哥因我受的伤。”
“那也得把脸上的伤治治再去,我先去叫人来止血。”阿九知道幻兮儿求成心急,尽量成全她。
不过,较起真来的幻兮儿全然抖擞精神,脸上的伤事小,三晴阁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趁着阿九出门唤人,她随手扯着衣角捂住自己的伤口就忙躲出屋子。
失了记忆的她忘却了具体的走向,只好先登上墨轩阁的高处朝着阿九刚刚眼望的方向寻去。三晴阁毕竟是块绝大的地儿,幻兮儿一眼望去,一处楼阁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肯定就是那儿了。”她不等安顿,自己悄悄跑了去。
气血盈亏得厉害的她强撑精神,好不容易找对了地方。
静穆的三晴阁诚然矗立在眼前,闭着的门扇依旧没有任何人看管,幻兮儿一步步谨慎挨近,这陌生的地隐隐约约透着熟悉的感觉才叫她心惊,她在门前徘徊了一阵,才鼓起勇气尝试叫门。
“有人吗?”她毫无底气地怯问着,许久没有动静的阁内不免焦灼了她,“有人在吗?”她敲起门环,加大声音再问,“兮儿无意打扰,只想借贵地一用,求行个方便。”
她贴在门上想听听阁里的反应,但除了静悄的一切,她并没发现什么不同。
正要抬手再敲的她突然眼前的门开了半扇有余,瞧不见人影的幻兮儿犹豫了会儿,就孤身勇敢地迈进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