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谦似笑非笑地说，他看着纪凤龙，笑意不达眼底。

皇奶奶当时是怎么说的，他相信纪凤龙还记得她的话。

纪凤龙怔了怔，接着轻哼一声，冷然地说：“那又如何，谁也阻止不了本王。”

就算是他最敬爱的皇祖母，也不能拆散他和卢春伊。

“噢？”纪亦谦见他如此坚定，不由得笑话他，“你要违逆皇奶奶的话？三皇弟，本王劝你别意气用事。”

他俩口中的皇奶奶即是当朝太后，皇帝的生母。

十年前她离开了皇宫，前往桃花镇的昙华寺里礼佛诵经，所以卢春伊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十年来，她只回过一次皇宫，其余的时间都待在昙华寺里，在众多皇子皇孙中，她最疼爱的莫过于是纪凤龙了。

卢春伊的直觉一向很准，她隐隐觉得太后不是个简单仁慈的人，她屏息侧耳倾听，下意识地想去了解太后。

“呵，这是本王的亲事，皇奶奶管不着。”纪凤龙淡淡地说，倘若细听，便可听出他说这话时底气不足。

卢春伊了解他，也听得仔细，她听出来了。

她轻轻咬着薄唇，怨纪凤龙不提前告诉她这些，但心里却奇怪，她和纪凤龙成亲，关太后什么事！

卢家世代从军，她是将门之后，出生名门，有颜有才，哪里配不上太后的孙子了？

何况太后从来没有见过她，纪亦谦怎知太后会反对？

卢春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眼前两人的对话，彻底把她搞晕了。

“三皇弟，本王劝你还是趁早放手的好，免得到时候逼得皇奶奶动手。”

纪亦谦顿了顿，继续说，“本王越看裴小姐，越觉得你和她才是天生一对，三皇弟，卢小姐的性子太野了，皇奶奶是不会喜欢她的。”

是了，比起裴芙清，卢春伊的性子确实野了些。

但纪凤龙觉得自己和她志同道合，兴致相投，他就是喜欢野性子的卢春伊。

“皇兄，娶妻的人是本王，而不是皇奶奶，届时还望皇兄不要落井下石才是。”

纪凤龙轻蔑地笑了，他特意咬重了“落井下石”四个字。

十九年前的某夜，卢春伊还未出生的时候，太后去了一趟卢家，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放出一句狠话：此生，卢家女儿休想嫁入皇家。

后来皇家人才了解到，那天夜里，太后在卢家浅酌小酒，与秋倚鸾谈笑风生，秋倚鸾是东陵国的长公主，她喝了点酒，年轻气盛。

她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巴，说了很多东陵国的不是，还滔滔不绝描述了宫里头肮脏龌龊的行为。

太后听完便笑着问她：“你觉得蓝羚国怎么样？会不会也像……”

太后话还没说完，就被秋倚鸾打断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蓝羚国还不是一样，比起我们东陵，能好到哪里去！”

她坚定地说出这话，太后听了很是反感。

她觉得秋倚鸾是在指桑骂槐，借着东陵国的噱头，实质上是在辱骂诋毁他们蓝羚国。

“放肆”太后把脸沉了下来，她将手里的瓷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愤怒地看着秋倚鸾。

当时的秋倚鸾是个血性的小姑娘，见太后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也生气了。

“太后，你这是什么意思？”秋倚鸾冷着脸问道，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大发脾气了。

“卢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猛地站起身，双眸泛起寒光，幽暗地看着秋倚鸾。

“太后，你扪心自问，我刚才的话有说错吗？”

秋倚鸾不服输，她也站了起来，用质问的眼神肆无忌惮看着太后。

秋倚鸾从来不屑去讨好别人，她是东陵国的长公主，又有卢坤的宠爱，所以丝毫没有把太后的怒气放在眼里。

太后生气，她也生气，只不过别人懂得隐藏，她不懂得罢了。

“你刚才说的话就是大逆不道。”太后用食指指着秋倚鸾的鼻子，生气地说。

她修养极高，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从小到大，太后从来没有被人气成这样。

错了还不知悔改，反倒和她顶嘴。

“你说说，我有哪句话说错的？宫里头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别告诉我你没接触过。”

秋倚鸾咄咄逼人，她的脚步向前迈了一步，扬头傲娇地斜视愤怒的太后。

“哀家……”太后刚想说自己从未接触过，却被秋倚鸾出声制止了。

“你敢不敢发誓，太后，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要你敢发誓，我就相信你。”

只要太后敢对天发誓，那么她就相信蓝羚国的皇室比东陵国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