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欲发问,却见他手一动,眼睛也看出去。
云娆正窒息得难受,忽然被猛的从水里提了出来,却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她衣裳全湿,冰冰冷冷的贴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是冰冷,她心中来气,气愤道:“寂无俦,你发什么疯,我做什么了?”
寂无俦抬眸看向她,云娆只觉得那一双黑眸深不可测,带着微微迫人的压力,她不甘示弱,还欲出声,忽然身子又是一轻,等她再次反应过来自已又一次被他扔出去,她已经再次被重重砸在水中。
寂无俦冷冷的声音隔着灌入耳中的压力隐隐约约的传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就再好好想想清楚。”
毫无防备之下窒息的感觉就如同水中无数冤魂的手紧紧的撕扯着她,连同这季冬难以忍受的冰冷温度,一阵强烈的委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袭来,可她想到黄昏的时候,她带着深儿在槐乐楼里吃点心时不经意从楼上看下去的那一眼,看到清风掀起的帘角后那一张猝不及防出现的脸,她想起当时一眼看到那张铭刻于心的脸时的感觉,竟不是仇恨。不是仇恨,夜炎灭了她的家国,杀了她所有最亲最亲的亲人,但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却不是仇恨,不是仇恨,那是什么?
云娆只觉得一阵窒息的悲哀,将那猝不及防的委屈生猛的逼了回去,她为自己对夜炎还存了仇人以外的感情感到不可原谅的羞耻,也忽然心有余悸的意识到自己那样盲目冲动的扮作侍者想要去刺杀夜炎不成功的可怕后果。
大概这就是寂无俦要惩罚她的原因,现在想起来,要刺杀夜炎怎么可能会容易,但她却做出了那么愚蠢冲动的事,真的是该罚。
冰冷的湖水将她紧紧包围住,她苍凉一笑,忽然手触向腰间,缠着她的藤条被松开,她闭上了眼,沉沉朝水底沉去。
长青一直盯着湖面,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他猛的转头来看寂无俦,急道:“殿下......”话未出口,却见殿下一个皱眉,人早已飞了出去。
寂无俦确信自己在她腰间缠的藤条缠得极其牢固,不可能自己滑脱,除非是她自己解开。想到她竟然轻易寻死,他的心间不由升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怒气,当他看到她紧闭双眼直往水底沉去的时候,这股怒气却又化作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慌,仿佛心忽然被人掏走一般,他猛的一痛,用力潜下去将她捞起抱入怀中,他托住她,唇便朝她覆上去。
他的唇触碰到她时,却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眼中一抹不加掩藏的狡黠之色,仿佛奸计得逞的狡猾狐狸,他只觉那黠慧的眸色带着蛊惑,让他猝不及防的陷了进去,他募的一愣,回神之际她已将他重重一推,骄傲的朝他一笑,像个在自在的鱼儿一般轻飘飘的游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动了怒,仿佛刚才看到她沉入水底时他心头那些无缘无故的恐慌和痛意,需要这一阵怒气来掩盖,他用力一跃而上,将她从水里猛的提了出来,猛的一掼,云娆被重重掼在地上,而他怒气沉沉,沉声道:“你在做什么!这样很好玩吗!”
云娆却莞儿一笑,道:“我们月国江河湖泊遍布,没有谁是不识水性的,我的宫中有一片芙蕖,荷花不多,水却很清,十岁的时候,我和萍儿两个在水中就能憋气憋上小半柱香的时间了,你放心,刚才就算你再晚下来一会,我也是不会死的。”
她眼底一抹狡黠笑意,带着一点报复的得意快感,而他今天也确实是反常了,想到方才汹涌的一阵怒气,寂无俦沉眉,他是在在意她的生死吗,何时开始,他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生死来了?
但方才水里边他看到她沉入水底那一刻心中的恐慌和疼痛却又是那么的清晰,生怕失去她一般,在这之前,他从来也未如此畏惧过会失去谁。心头一阵难以压抑的烦乱,他冷声道:“这样最好,月云娆,你给我听清楚,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或寻死,你给我记着,从我救下你的那天起,你的命就不属于你自己了,而是属于我的,你要活着可以,但你的命我还有用处,像今日这样妄想一个人行刺夜炎这种平白去送死的蠢事,就不要有下次了,你想死,也要死在自己合适的位置,我安排给你的位置!”
云娆忽然敛了笑,面色亦淡淡沉了下来,道:“你放心,多亏你狠得下心,经那湖水一浸,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寂无俦盯着她,沉声道:“你最好记得自己所说的话。”
他说完不再说话,转身朝马上一跃,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朝她看来,见她依旧坐跪坐在地上,衣衫尽湿,不由轻轻皱眉,解下身上夜行的黑色罩衣,飞身一跃落在她面前,手一伸将她迅速拉起一绕,黑色罩衣便罩在她身上,他见她猛然睁大看着他的眼,只觉那是两股深不可测的漩涡,又猝不及防的蛊惑着他深深陷入进去,他心头一乱,猛的将她一推,人已经重新翻身上马,打马离去,只留下沉沉的一句:“带着她。”
长青看着一身湿漉漉兀自滴着水的云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云娆却率先跨上马,朝他伸出一只手来,道:“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