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
“阿姐,”卫青立于前殿,眼中满是思念。
帷帐内,身着一袭正红曲裾深衣的卫子夫正在绣着一件外袍,一头墨发垂在脑后,额前散落的青丝被卫子夫轻抚至耳后,听到熟悉的一声“阿姐”,卫子夫停下手中的针线,缓缓抬头看向殿外。
殿外青年背光而立,身着戎装,手执长剑,甲衣上闪着骇人的寒光。
殿内美妇波光满目,两靥生花,朱唇半启,说不出只字片语。
良久
“青儿!”卫子夫看清殿外来人的模样,慌忙放下手中的外袍,一路小跑朝着殿外跑去,一边还责备道,“怎么来了不进去坐坐?”
卫子夫一把握住了卫青的手,感受到卫青手中厚厚的茧子和粗糙的手掌,心中无比酸楚,自己姊妹几个,只有卫青最与自己亲近。想当年在平阳侯府中,自己还是个默默无名的歌姬,平日里卫家姊妹和父亲从来不疼爱自己,母亲也只是还记得有自己这个女儿罢了,只有这个和自己相同命运的弟弟和自己经常走动。
卫青以前虽是个马奴,地位低贱,但姐弟俩在平阳侯府相互关照,卫家这两姐弟在平阳侯府倒是可以生活下去。现在卫子夫一朝得宠,卫青又官至列侯,以前素未谋面的亲姊弟们全来认亲,攀附权贵来了,只有卫青,一直未曾变过,他待阿姐一如当初。
“你何时归来的?怎么也不来阿姐宫中坐坐?你怎不知阿姐心里是多么的挂念你啊,”卫子夫将卫青请进殿内,“前几日听闻北伐之师凯旋,又闻你得胜,阿姐就一直想看看你,也不见你来宫中,阿姐又出不去,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阿姐,我一切都好。”
“可有受伤?”
“匈奴兵不敌我,怎会受伤?”卫青安慰着姐姐,看着姐姐手上的伤痕,再看看放在一边的袍子,“阿姐,手上的伤可是……”
卫青还未说完,卫子夫就拿起了那件墨色的外袍,给卫青披上,“来,快试试看。”
墨色外袍上用金线绣着卷云祥纹,卫青穿上正合适。
“阿姐,如今你已经是大汉的皇后,何苦再做这些?”
卫青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姐姐一直都是那样的恭简良德,以前清贫的时候,她给自己缝缝补补,不知用了多少个日夜,现在贵为皇后,虽奴仆千百,但还是亲手给自己做新袍。
“阿姐,以后这些就让下人去做吧。”
“怎么,这还没娶亲呢,就嫌弃阿姐的针线活儿不好啦。”卫子夫帮着卫青理了理外袍,审视了半天,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记性,总觉得要再添加些什么才好,你如今已是侯爵,袍子上理应绣上只灵兽才像样。”
卫青见阿姐又要把袍子脱下继续修改上面的纹路,实在是不忍心阿姐这样操劳,“阿姐,这样的袍子我很是喜欢,阿姐若是再绣上几天,那我卫青什么时候才能穿上阿姐亲手绣的袍子啊,真是不能等了啊。”
“瞧你,穿上新衣还是那么高兴,和小时候一个样儿。”卫子夫将外袍推搡到卫青身上,“去去去,收好你的新袍子。”
卫青单手将袍子抱在怀中,看着上面细致的绣工,心里十分温暖,“阿姐,小皇子可还好?在前线的时候,一想起那小家伙儿,我巴不得快点能赶回来看看他。”
“多亏你有心记着我,据儿现在不在我宫中,”卫子夫看着卫青逐渐紧张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据儿被养在画堂了,那儿自有乳母照料着,你且不必担心。”
“画堂?刚才在宫外,我瞧着董大人也去了画堂。”
“董大人这些时日日日都要快去,”卫子夫见卫青不解,便又补充道,“董大人贵为太师,画堂自然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