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寻访任务已经做完，施韵舟这个参将也可以回营休息，然而现在他根本没有休息的心思，失魂落魄地在军营中晃荡着，活像一个游魂。

柳玉竹的营帐已经熄了灯，远远看上去一片漆黑。

施韵舟不知不觉地竟是又走到了柳玉竹的营帐前，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柳玉竹那句“我与施小公子之间却是谣言误传”的解释，再想起当日在营帐中自己急切与施将军撇清与柳玉竹之间关系的样子，竟讽刺得不行……

营帐中的烛火已经熄灭，同寝的那位婆婆已经睡下，是不是能听到轻微的鼾声。柳玉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确实是已经看开了与施韵舟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会儿却还是有些难以入眠。

“也许难受的不止是我一人，或许她同我一样不好过呢？”施韵舟的耳力自然也能听出，营帐内的柳玉竹并未入眠。

施韵舟有片刻的欢喜，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这么就在营帐外喊她的话，难免有些不妥，更何况若是吵醒了与柳玉竹同寝的人，那不是更尴尬？

这么想着，施韵舟便故意踢了踢边上的小石子，故意发出些声响，果然听见营帐内有翻身坐起的声音，柳玉竹小声谨慎地问了句：“谁在外面？”

“她会不会出来？应该会的吧，以她的谨慎性格，肯定是要出来看看的……”施韵舟没有作声，只是屏息静静听着营帐内的声音，胸膛中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便是当日在月城施韵舟独身一人，放火烧了人家的粮运司也没见他这般的忐忑、紧张过。

“谁在外头？”柳玉竹已经披上了斗篷，掀开了营帐一角。

施韵舟躲在暗处，看着柳玉竹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却是一点声不敢出，生怕把柳玉竹又给吓回去。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这会的柳玉竹会不会不想见他，是以只能像猫捉老鼠一样，等着柳玉竹完全走出来后，他在现身……

“奇怪了，明明听到外面有声音的，怎么这会儿又没有了？”柳玉竹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正准备转身回去，那边施韵舟已经急切地掷出了一块小石子，又制造出响动。成功地让柳玉竹想要缩回去的身子，又探了出来。

夜色完美掩藏了施韵舟的身影，大战在前柳玉竹自然不敢大意，裹着披风从边上的火盆中抽了只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施韵舟一路把制造响动，把柳玉竹成功吸引到了营帐后。

“施韵舟？”柳玉竹停下脚步，忽然试探地喊道，成功让前方的施韵舟身子一僵，没了动作。

柳玉竹便是再蠢，这会也察觉出了不对。且不说此地是大军腹地，敌军的探子再如何也不没这个胆量到这里撒野，便是其他人也不会这么无聊，这么晚了还刻意把她从营帐中诱骗出来，除了施韵舟，她在想不到谁会这么无聊了。

“施小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柳玉竹甚至不用将火把往前，仅凭一个背影便猜出了来人。

“我……”施韵舟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脑抽，想要解释的话再次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

“施小公子若是无事的话，”柳玉竹站在原定静候了施韵舟片刻，见他还是沉默不言，也失去了继续呆在外头的兴趣，“大战当前，军医营事务繁忙，小女子还要替我军略尽绵薄之力，便先回去了……”

“慢着！”施韵舟下意识地叫停了柳玉竹，转过身，在夜色里静静地看着柳玉竹。终于在柳玉竹疑惑的眼神里，施韵舟深吸了一口气，“那日你在营帐外听到的，并不是我的真心话！”

“哦？”柳玉竹面色古怪地看着夜色中的施韵舟，似在等待他的后文。

“那日我所言并非真心，你深入敌军救我一事我深深感激，更何况这两年，我与你之间又岂是三言两句，一句不是男女之情可以概括的？实在是我父亲那个人……”

“够了”施韵舟急急还想再做解释，柳玉竹却是毫不留情地直接打断了他，“施将军如何，施小公子不必与小女来解释，小女与施小公子之间不过是同窗之谊，朋友之情。我想换做是谁，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弃同窗于不顾的，施小公子，你说是吗？”

“不！”施韵舟有些手足无措，他很想说，他对柳玉竹不止是所谓的“同窗之谊”，一切的言语，却在柳玉竹那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