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丛林里什么样的危险都有,怕碰见敌军阵营的人,又怕施韵舟身上的血腥味会吸引来山间的野兽,柳玉竹只得守在施韵舟身边,彻夜未眠。
施韵舟依旧在昏迷中,若不是胸膛处浅浅的起伏,任谁看到这样的他都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是死是活。
柳玉竹用山间的藤蔓枯枝勉强折腾出了一个简陋的担架,又将施韵舟放了上去,用绳索固定好,一路拉着担架向山下走去。
况柳玉竹本就是一个女子,再如何好的体力,到了这会儿都有些不够看的。
山路本就颠簸,再加上路途遥远,柳玉竹的足底本就伤痕累累,绳索更是已经将她肩膀处的肌肤磨破,有殷红透过布料渗出。柳玉竹苍白着一张脸,全凭一口气艰难地拉着施韵舟下山……
天色蒙蒙亮时柳玉竹就拉着施韵舟出发了,到了正午时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总算是走到了山间猎户与樵夫常走的一跳道路上,眼见着太阳又要落山了,可视线里还是没有看到人烟,柳玉竹已经绝望了,咬了咬牙四处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看来今夜又是得露宿……
就在柳玉竹安顿好施韵舟,准备四处再找点柴火继续露宿荒野的时候。山间的小路上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柳玉竹通身的疲乏一消,腾地起身向着来人处跑去。
来的是上山砍柴的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樵夫,见柳玉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满身狼狈,好奇道:“这深山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将怎么会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
这处山脉距离关阳城已经有段距离了,说不定已经到了敌国的范围,柳玉竹也不敢直言两人是来自唐华国的人,只得假意道:“我与夫君外出,不了途径此地时碰到了山匪,夫君也受了重伤,我一个女子,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两国正在交战,附近有流寇作乱也是正常的,樵夫倒是个心善的,见柳玉竹两人狼狈的模样,也没有多问,甚至还帮忙搭了把手,两人一起抬着重伤的施韵舟下了山。
路上柳玉竹与樵夫交流时才发现,她与施韵舟早就出了唐华国的边界,那处山脉正是两国的交界处,平日里除了山匪流寇,敌军阵营也时常会有士兵上山去打打牙祭。只能说柳玉竹当真是运气好了,附近的人也鲜少有上那处山脉打猎的……
下山进城的时候,还有碰到很多敌军的人在一个个盘查,防止唐华国的探子混入。
索性柳玉竹为了安全起见,一早扒掉了施韵舟身上的铠甲,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一路有惊无险地回了樵夫的家中。
一路回到了樵夫的家中,樵夫的妻子倒是个热心的妇人,一见柳玉竹二人狼狈的样子,连忙帮着烧水,柳玉竹也不好多于她解释什么,接过了热水连连表示自己来就可以,婉拒了妇人。
收留两人的樵夫姓杨,家中祖上也是小有薄产,只是如今没落了,因为战乱所以只能靠杨大哥打柴勉强维持一下生机。索性杨家的房子还算大,柳玉竹出来找施韵舟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不少的细软,收留两人倒是不会显得多为难。
柳玉竹到了这会儿才终于方便,给施韵舟收拾这一身的伤势。施韵舟的大腿骨断了,身上还有许多的刀伤,杨大哥只是见了一眼便不忍再看,柳玉竹也借口施韵舟伤在了不方便的地方,全程自己给施韵舟处理伤口。
施韵舟伤在腿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块完好的地方,柳玉竹虽在山上时已经给他简单做了处理,但这会儿重新清理伤口依旧是触目惊心。
随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出,杨大嫂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对杨大哥说:“你说咱们这救回来的是什么人啊?怎的伤得这般严重?”
杨大哥也是眉头紧锁,但他也是有些眼界的,帮柳玉竹又倒掉了一盆血水后,才回道:“我看那位兄弟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是刀伤,那小媳妇儿又说他们是受了流寇追袭,如今看着架势倒也对得上……真是可怜啊,瞧那小兄弟伤得颇重,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杨大嫂,我夫君身上的伤势实在有些严重,索性之前流寇来时,夫君将我护得极好,我家世代行医,包裹里倒是还有足够用的伤药……只是希望能劳烦杨大嫂帮我买些滋补点的物件,我也好给我夫君将养一下……”
柳玉竹隐瞒了两人的身份,只说自己与施韵舟是出来走亲戚的夫妻,路上碰见了作祟的流寇,随性的仆厮都丧了命……又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医药世家的身世,短时间内倒是没有引起杨家夫妇的怀疑,只是施韵舟的身体需要恢复,她的伤药虽够,但若是要补充他流失的元气却是不得不下些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