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戈便闭嘴不再问。
康王爷在书房里写字。赵凌戈进去的时候,就见他将手里的狼毫笔一搁,双手一上一下拿起那纸来细看。下一秒,就把那纸随意一团,扔桌上了。
一旁站着的司空玄珞给赵凌戈递个眼色,没有吭声。
“看来是没有找到了。”康王爷看了过来,冲着赵凌戈抛出这么一句话,就叹了口气。
赵凌戈默然不语,在司空玄珞对面站定。
“你们小儿女家家吵吵闹闹,本王也不想管。可是你看看现在,这局面如何收场?马上她及笄了,人却找不到,生死未卜。这让本王如何跟圣上、跟叶将军交代!”
“王爷,”早已经对当天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的赵凌戈淡声提醒,道:“当务之急怕还是要找到二公子。倘若二公子真如我们所想,突然离开王府是因为莹莹,那事情也许还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康王爷蹙眉:“那个侍卫只说莹莹确实是到了玄音的院落。玄音惯来都是来去无踪,现在想要找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赵凌戈不吭声,沉默地看了眼跟树木杆子一样立在旁边的司空玄珞。
后者低吟半响,开口:“父王,二弟虽然向来行踪不定。但若以信未找寻,怕也不难。”
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信未,赵凌戈是早有耳闻。据说当年康王爷自己还是年少在外游荡的时候,当时宫里发了件密事,皇上派人久寻康王爷无果。因此发了难,申斥了后来自己回到京城的康王爷一顿。自那以后,康王爷无论是去向哪里,都会传信回宫里。信未到,则罪降。也因此,宫里的盛大典礼都能让康王爷、司空玄音及时赶到参加。
“信未一向只报宫中,除了皇兄外,谁也不得过问。”康王爷似乎有自己的顾忌。
司空玄珞进言道:“二弟这一出去,两日内必得传回讯息来。父王跟皇上言明,或许皇上会允的。”
赵凌戈沉默地听着。他隐约从别人那听得,信未一事之前,当今皇上和康王爷是兄友弟恭、感情深厚。似乎那一通申斥过后,两人反而不如以往来得亲密。到如今,似乎终于到了能不见就尽量不见的地步,以至于康王爷这般年纪还是喜欢在外游历。这信未一事,他怕康王爷未必肯去求皇上。
“罢了,这两日你们照旧派人去寻。”康王爷猛地一甩袖,嗓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若是玄音只记得个信未,这种时候连个口讯也不知道送回府里,那他可真是我们康王府顶好的二公子!”
这怒气吓得司空玄珞一怔,登时就不敢再回话言语。赵凌戈看了眼康王爷面上的冷肃,闭了闭眼,没有再开口。
从书房里出来,司空玄珞一直不吭声。赵凌戈也跟着噤声,沉默地走着。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远近的灯渐次亮了起来。那远远的灯看起来只是隐隐绰绰一个小亮点,虚浮的闪烁的,竟比那天空中的星星还来得梦幻。
归巢的鸟在树枝上蹦一下跳一下,间或两三只应和着叫几声。这叫声听在司空玄珞的耳中,竟觉得特别的烦躁。
“来人!”
“世子,有何吩咐。”很快就有人从一旁快步应声而来。
“去把这吵人的鸟赶走!叽叽喳喳的,扰了父王母妃的歇息。”
“……”来人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属下这就去找人……”
赵凌戈看上司空玄珞一眼,不吭声。
“算了!别去了!”司空玄珞自己又觉得没意思起来,挥挥手让人下去。转而冲着赵凌戈说,“人就这点最可恶,自己倘若有什么不舒服不畅快的,就连鸟儿的叫声都成了一种罪。”
“你倒也还没有可恶到极点。”赵凌戈接话道:“王爷那……”他迟疑的是方才王爷那突然的怒气。
司空玄珞深深看上他一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帝王家的经更是难念!”
赵凌戈默然。
司空玄珞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击掌:“对了,今日你出去后,有一封军报送来给你的。”
赵凌戈面色一变,话一出口就冷了:“何谓军报!你出了军营才几年功夫,就已经全都忘了!”
司空玄珞翻个白眼,显然是早就明了会有这么一出:“放心,我是问过了,耽误一天再给你也无妨的,才没把你叫回来。否则,莹莹那儿没追上,指不定你就归咎到这处!”
赵凌戈不再理他:“还不拿来?”
还没有走回秋醒楼,赵凌戈就已经看完了那封军报。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
司空玄珞好奇,眼看他一脸的肃色,就又不问了。
秋醒楼已经在前面的不远处了。赵凌戈抬眼看看,又垂下,嘴微一动,竟是脱口的一声叹息。
听得边上的司空玄珞眸色一闪,探究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