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这些孩子们苦练一番,皇上,这怎么说也是该给点赏头的!”太后笑笑,说出自己的看法。
“母后说的是。”皇上应和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皇后:“朕记得,前年滇南进贡来四只玉如意。适逢小公主生辰,朕赐了两只给她。还有两只,应该是交与皇后收起来了。”
皇后点头:“是在臣妾那里收着。”
“回头回了宫里,就请皇后把那两只玉如意给找出来,赏给这两个小人儿吧!”
“是,臣妾领命。”
赵凌戈和甘念芸连忙从自己的位子站起身走出来,谢恩。
“至于那个恩典……”皇上面露为难之色,左右看看:“要挑个优胜的,实在是为难朕了。这样吧,皇后替朕决策一下,到底给谁?”
眼观鼻,鼻观心,大家都静默地感受着一瞬间笼罩在这里的静默。帝后不合,早已是旧闻了。纵使人前相敬如宾,也难以掩盖这一对最尊贵的夫妻淡漠相对的事实。
后宫不干涉朝廷,朝廷之事不入后宫。一个是深宫静养,一个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早就互不相干的两人,怎么今天突然要扯动一下?
是个人都知道,皇后是不可能出声的。否则,恩典给自己亲侄女,难免落下个偏颇口实。若是恩典给赵凌戈,皇后这边估计气难平。
皇上想这么一出,是久享平静想撕开个口子,挠一下皇后?
皇后垂手轻抚衣襟,没有立即接话。多年的深宫生活早已把先前的那个心直口快的少女给湮灭了。现在在世人面前的,是那个永远高贵优雅的皇后。
“皇上,臣妾本该应下,替您分忧。只是,念芸这孩子从小在臣妾跟前长大。皇上也知道,”一句话没有说完,皇后倏地停了下来。
聪明的,早猜到皇后下面要说什么话了,一个个纷纷把头低下,脑袋和胸口紧贴。不明白的愣头青,倒是一个个好似伸长脖子等着喂食的大鹅,眼神热切地望着那边。
“自臣妾嫁到皇家,一直无所出,实在是臣妾罪孽深重……”低低哑哑的嗓音,倒让人一下子紧跟着那语调揪起了心。
果不其然!一个甩袖破空的声响后,紧跟着是皇帝冷硬的嗓音:“跳过这茬吧!皇后,朕今日实在是过了这些日子来最舒心的一天!这些提起来让朕和皇后都伤心的旧事,就不要说了。”
“臣妾待自家侄女如亲生女儿,自然感情深厚些。若由臣妾来判定胜负,自是帮着她的!”皇后从善如流,收起情绪来,说到最后嗓音恢复了原来的清亮柔和:“还是请皇上来圣断!”
“皇后的亲侄女,自然也是朕的亲侄女。朕如何会让她受委屈!”皇上笑着,招手叫来近侍,凑在对方耳旁低声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那近侍就下去,再上来手上端着一用明黄绸缎盖着的托盘来。
皇上朗声道:“既然大家都难以决断,那就朕来。这上头摆放着两个卷轴。一个是前代的书画大家况暝的名作《春来出游图》,另一个是朕准备来下旨用的空白圣旨。赵凌戈,念芸,你们自己来选。”
这话一说,登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那看不清内情的托盘上。皇上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和儿女私情的事,可能碍于太后之前应下的比试,又不好拂了皇后的面,所以才来这么一出。
至于这谁胜谁负,这下子可又不好说喽……看运气的事儿,还能奈何?到底是甘家小姐得偿所愿,还是怎的?
“可有异议?如无,你们两个谁来选?不管怎么选,都是好的。”皇帝似乎为自己这小聪明沾沾自喜,眉开眼笑的。
甘念芸偷偷看了眼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赵凌戈,又默默地转过头来。下一瞬,她向前行礼,开口:“臣女斗胆,请赵将军先选。”
赵凌戈没有吭声。
皇帝这次可来了劲:“好!赵凌戈,你来!”
“小臣遵旨!”赵凌戈依言,等待那内侍拿到自己面前来。粗略一看,他就点头,然后行礼:“小臣斗胆,选了右边。”
“赵凌戈选了右边,那甘家小姐自然是选了左边。来啊,当着大家的面,把这缎布拿开。”
立刻就有一名内侍上前,依言扯下。
众人目光集聚所在,就见那明黄缎布一晃落下,赵凌戈面前的托盘上两卷卷轴安放,右手边是明晃晃的亮黄。
“呀,这赵少将军可真会选!”
“这下甘家小姐……”
小声的议论不断传出来,甘念芸虽极力维持不动声色,脸上却已经僵住了。
内侍旋身,面向上座展示。
皇帝点了点头。
皇后出言提醒道:“念芸,既得了这大家名作,还不快快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