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部队的第一顿饭在十分温馨热闹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房间后，陈子妤在沙发上呆坐着。

湘菜很辣，味道很喜欢……

李伯伯和孙阿姨很热情……

部队生活很温馨……

白日里长途跋涉的，眼皮子这会儿重得很，睡意来袭，陈子妤终是抵挡不住周公的邀约。

半夜，大雪夹着呼呼吼叫的北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陈子妤缩在窄小的沙发上瑟瑟发抖。朦胧之间，依稀之间听到房间内有声响，但不真切。

“……神经病，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

“你那么大声干嘛？你……我……是不是……”

“……我真的受够你了，你说你……实在不行，离……”

……

突然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似乎是桌子被掀翻，桌上的小件物品滚落在地的动静。陈子妤慢吞吞地挪动自己的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房门。

周想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肩膀似有若无的在轻颤，传来猫语般的轻啜声。

“妈妈？”

周想听到陈子妤的呼喊，默默起身，双手不停地撩拨着自己的头发，径直出了房门。

在周想的指缝间看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脸上还有还没干透的泪痕。

陈子妤很是担心，赶紧跟在周想的身后，隔着厕所门，能听到厕所里水龙头被打开，水哗哗直流的声音。

周想打开厕所门，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低沉着声音说：“小鱼醒了？刚才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是不是有点冷？”

“嗯，不冷。妈妈你刚才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啊？”

“没有啊，妈妈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跟你一样爱哭鼻子呢？”

“那刚刚？”

“刚刚妈妈不小心把房间里的桌子弄倒了，差点打到自己了，所以有点被吓到了。”

“妈妈你没受伤吧？”

“没有。小鱼今天过来肯定很累了，我带你去睡觉好吗？”

陈子妤乖巧的站着，有些期待。“那妈妈能抱抱我吗？”

周想将陈子妤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眉眼里带着宠爱，温柔地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早点休息。”

“妈妈你不睡吗？”

“我收拾一下刚才打翻的东西，等等就睡。”

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着地上狼藉不堪的散落的物品。

在陈子妤的记忆中，妈妈一直是个骄傲，离自己很有距离的人，从来没有过一刻像之前那样温柔，还会轻拂自己的头发。

陈子妤紧闭着双眼，双手攒着被子，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她心里像灌了一瓶蜜，尽管闭着眼，眼角和嘴角依旧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半夜里部队少了操练的口号声，空荡荡的房间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但却能清晰地分辨出地上收拾物品的碰撞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周想掀开被子的一角，关灯，躺进了被子。

“妈妈！”

“嗯。”

“妈妈！”

“嗯。”

“妈妈！”

“嗯，别怕，在呢。”

“妈妈，我挺想你的。”陈子妤怯生生地环抱住了周想的手臂，语气中不免有些撒娇道。

“我也挺想你的。”

陈子妤拿脸蹭了蹭周想的手臂，安静的闭上了眼。

黑夜之中，周想看了一眼自己年幼的女儿，她的眼神平静，仿若清冷的深渊，幽幽暗暗深不见底。

这一夜，她久久不能入眠，幸福快乐和痛苦彷徨交织在一起，就像是那理不清的绳线，错综复杂。

第二天快中午了，陈子妤起的很晚，刷牙洗脸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一直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