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特意请了3天假期,回到了好久不见的故乡。
算起来,她已经有三个年头没有回温州了。每年过年,她都以买不到票为由,直接留在深圳或者是出国旅游。爸爸倒是几次打着生意考察的名义,来深圳看望不愿回家的女儿。
武艺和爸爸的关系依然很好,但她不愿意合家欢乐的时刻与疏远的人假装亲昵,节日的热闹会更加衬托出心底的孤单,她怀念从前与爸爸两个人的冷清却温暖的节日。而那次厦门之行之后,她也尽量避开与周嘉祺的接触,一别多年,就连记忆中他的样子都渐渐模糊。
而现在周嘉祺要结婚了,纠结在自己心里多年的绳索也可以解开了。
婚礼就在武艺爸爸的酒店里举行。武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关心过爸爸的事业发展情况,看见当初简朴的小餐厅已经变成如今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心中不禁为爸爸感到由衷的自豪。
周嘉祺的新娘叫余菲,是当地的小学老师,看起来温柔贤淑,看向嘉祺的眼神中总是含情脉脉。周阿姨几次有意无意地提到余菲的眼睛和武艺长得很像。其实并不是眼睛的轮廓相似,只是她的眼神确实和几年前的武艺有几分莫名的神似之处。
婚礼与一般的中式婚礼没什么不同。曾经一起聊音乐聊文学的翩翩少年,也终究还是落入了结婚生子的凡尘,成为了武艺眼中和大家一样的人。忙于婚礼的周嘉祺并没有时间和武艺单独聊上几句,武艺也没找到机会对周嘉祺说几句除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外的真心祝福。但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就让几年前厦门的海风把这些如烟的往事都吹散吧。
让武艺有些意外的是,几年未见的周阿姨倒是与记忆中的样子变化很多。儿子大婚,当妈的自然是喜不自胜,平时从不爱喝酒的周阿姨给宾客敬酒的时候豪爽地如酒中豪杰。武艺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如反常的周阿姨在高兴的外表下隐藏着几分难以诉说的苦楚。
宴会结束之后,新郎新娘以及武艺爸爸还在招呼着意犹未尽的宾客,武艺并不愿意继续分享这对新人的幸福,只想早早地回家睡上一觉。周阿姨也因为“不胜酒力”,坚持要与武艺一起回家。
“小艺,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工作很忙吧?”微醉的周阿姨比平日里多了些许让人心疼的憔悴。
“嗯,大城市的节奏比较快,不像小城市这么安逸。”武艺平静地回答。
“有男朋友了吗?”周阿姨继续着寒暄。
“之前有一个,分了。现在没有。”对于继母突如其来的关心,武艺并不反感,但语气却干脆的略显凌厉。
“不用着急,婚姻是女人的二次投胎,一定要搽亮眼睛看清楚,不要像我一样,总是遇人不淑。”
“总是”两个字,武艺听得格外清晰。早有听闻周嘉祺的爸爸当年婚内出轨,周阿姨才一气之下离婚,可是这个“总是”,明显是冲着她爸爸去的。武艺一时语塞,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周阿姨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递到了武艺面前。
“刚开始听到朋友和我讲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我也不肯相信。当时和你爸在一起,是觉得他踏实顾家,是可以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人。谁料到,历史又再次重演了。”周阿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显然是已经将这个残忍的事实自我咀嚼过很久,久到已经能与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