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在我和阿玫前面,一个白衣白裤的后生也在向前跑,回头示意我们跟着他。那是一直候在大厅的司机。小街一边,果然停着一辆灰色本田轿车,白衣后生打开车门,眨眼间车便发动起来了,我和阿玫大喘着冲进车内后排,车门还没关好,车轮便转动起来,闷哼一声离开车位。我和阿玫惊魂未定,从车子后窗向花园方向张望,透过车尾腾起的一片烟气灰尘,我看见花园后门那里没有人冲出来。
车驶离好远,依然没有人冲出来。暂时看似安全,但是在我内心,此刻却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凭直觉我相信,眼前的安全,也许就意味着,阚叔和宁老师处在一片巨大的险境中,不知包厢里会发生什么!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这时候我只是觉得,我就像一个克星,一个妖孽,走到哪里,就给哪里招灾惹祸呀!我寄希望于阚叔,他真的是一颗被引爆的鱼雷,能够挥发巨大杀伤力,把那两个穿黑色t恤的青年震慑降服。
一路狂奔,一路乱想,一路泪流。阿玫也以这样的节奏陪着我,她的美和苦,都让我心疼。而我俩只顾难过悲伤,好久才发现,白衣后生并没有将车开往码头,而是在繁华的一个大街上兜圈子。
阿玫惊惶看我,想要询问那后生,我制止了她。我想,阚叔安排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兜圈子一定有他的道理,怀疑他没有任何意义。后面的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白衣后生不但兜了许多圈子,最后还拐进了一个狭长的巷子,把车停下来。此时,黄昏临近,街上开始亮起灯来。白衣后生把车熄火,回头对我俩说一句:“留在车里等我。”他下车关好车门,小跑着离开了。
阿玫一下抓住我的胳膊,神色凄惶地抖着身体和声音说道:“他、他不会是找人来抓我们吧?我怎么觉得,这人会害我们,也不说话,眼神像冰刀似的,要不,咱俩下车跑吧,啊?!”我按住阿玫的手:“别胡说,为了咱俩,阚叔他们可能把命都舍出来了,眼下,不信任阚叔,就只能等死!你知道吗,来的那俩人,根本不是警察,来路不明的人,最危险,会直接杀了咱俩,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你别磨人,听司机安排,我看这后生,沉稳,干练,有头脑,赌一回吧!”
阿玫像傻眼了似的看着我,忘记哭泣了。她可以怀疑司机,却是必然信我的。
十分钟后,白衣后生返回来,买了一些汉堡包、包子和饮品,让我和阿玫晚上坐船上吃。他自己吞了几个包子。他说中午到现在没吃东西,忍不住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但不敢多说话,只是难过地看着他可怜的吃相。
在巷子里不知停了多久,南洲城的夜色彻底浓厚了,大街上华灯璀璨。白衣后生这才发动汽车,调头往回开了一段,最后奔往江边。不知过了多久,车已经开出了南洲城,沿着江边开了好久,车灯没打。在一段树林边停下车。
江上,果然看见了一艘木船。白衣后生晃了两下车灯,然后告诉我俩,可以上船了,船上有人等我们。我和阿玫下车,准备和白衣后生告别,他的手机短信响了。他匆匆看一眼,脸色如霜,放下电话,他不安着看我们,欲言又止。我知道,那是一个不好的与我们有关的消息。我便按住阿玫不让她离开,而是注视着白衣后生。白衣后生无奈地叹口气,说道:“阚叔,一只胳膊被刀砍断,正在医院呢。宁老师,可能不行了!”
我和阿玫几乎同时哇一声哭了出来,却被白衣后生一个严厉凶狠的动作和眼神制止了:“你们俩还要命吗?不许出声!”
白衣后生抹两下眼睛,指着江边停靠的那艘木船低吼道:“快走,能安全离开,好好活着,就对得起他们。少废话!”
他此刻的冷静和话语,与他的样子有点冲突。
我和阿玫与他匆匆告别,从此天涯相隔,这个救我们上船的小男孩,连他姓什么,我们都不知晓。
夜行船。如丧家之犬不问方位。船夫一个字也不多打听,或许早已知晓我们的去处。江上有风,簇拥着船尾节奏单调的浪花滚动声。我和阿玫一点睡意也没有,心还在狂跳中,阚叔和宁老师的不幸消息,让我俩悲痛欲绝,自我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