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到松桦那天开始,猛犸城方向飞来的微信、电话、短信息、e-mail,一直让我与过往生活保持着必然撕扯和热度。区筱雪、钟巴赫、英樱、栗俐、管建,他(她)们都相继发现了我在猛犸城的不翼而飞,发送给我的,便是腔调参差的疑惑、嗔骂、调笑、扯淡。我与他(她)们联络互动,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位:我此时身在何处。
没别的。不想麻烦是一。没整理好心情是二。
可是,夜深人静,失眠时候,我偶尔会不安。它像一种季节变迁激起身体的敏感,不知何时,随着日升月落,无声无息爬到你眼前。麻烦,会等待你整理好才发生吗?
秋末一天午后。我在寝室弹琴,叶歌打电话让我去领工资,说所有人都领走了,我为何总是拖后。我说在这儿也花不到钱,不急,存你那里,够一车再往家里运。叶歌说:“别贫嘴,你来财务室,我还有别的事找你。”
财务室只她一个人,一见面,她并不提工资的事,关了门迎头便问:“小北总,你有女朋友吗?”
我坐在她对面,脑子里正在想领到钱后给谁花的问题,叶歌这么劈头一问,让我晕眩迷惘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心说:这老太太不像一个能使人尴尬的人啊,今天怎么了?
我注意到,叶歌整个人的神态不比寻常,不是急迫,而是因为生疏或者慌乱带来的方法直接,尽管她保持着微笑,两眼依然熠熠生辉,但不知为何,我从她略显干巴巴的嘴唇,还有垂不下的双手,甚至不时将目光扫向窗外的细节中,坚持认为:她正在做一件她完全不想做,至少也是从没做过的事,这件事让她丢失了本我,方寸尽失。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叶歌说。
尽管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出,叶歌神色中有一种异样的东西,但我丝毫没有怀疑她在戏弄我,或者有其他的取笑,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我判断,或许在她看来,只有她说到的那个女孩,才是唯一可以和我这种艺术范儿男生匹配的。而我这种心高气傲的男生,喜欢那个清丽如女诗人一样的女孩,一定也在情理之中。只要这个恒等式成立,其中裹挟着的其它符号,或许并不重要。所以,当她说出女孩名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
吃惊是后来的事。
——司秘书!名叫司卿照。回到寝室,我认真回想,在“北斗实业”我与这个司卿照的交集,基本仅限于工作,或者严格点说,仅限于围绕北往的出行、公务安排、吃住、购物等杂事。叶歌因何要在我和司卿照之间牵一根线呢?一番搜索之后,我大脑中总算浮现出一个情境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