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的是，掏出手机，这里还没有信号。

“叫东一吗？可是那天，他明明要杀乐近......算了，在这书海里凑合一晚也不会死人！”安慕容寻了一个稍微舒服点儿的角落，开始酝酿睡意。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安慕容觉得这声音是，东一，没错，就是那个沉郁浑厚的声音，曾经让自己觉得好听的不能再好听的声音。此刻再听，却觉得其中夹杂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安慕容激灵地从朦胧的睡意中彻底挣脱，沉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墨色身影。虽然戴着面具，安慕容仍然感觉到了那面具之后的哀伤。

“不是。只是......”安慕容咽回了要说的话，若是说自己因为那天乐近的事情，至今心有余悸，觉得他可怕，估计会让东一伤心吧。而且，此刻灯光已熄，眼前这水墨画一般的夜色中，东一在，让安慕容回想起了多年前徐清澜被绑架的那个雪夜，那个给予自己看穿黑暗的能力的东一，那个曾经让自己觉得温暖，充满勇气的东一......他毕竟没有伤害乐近，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逃避他？而且，当时东一也是为了救自己？安慕容，何时变得这么帮亲不帮理。

想到这里的安慕容心中豁然开朗，挪动位置，挨近东一，歪头凝视着这张被面具掩盖了一半的面孔，认真地说：“东一，谢谢你陪我。还有上次救我。”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闻言安慕容瞪大了眼。没想到东一这次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过，东一神秘莫测又法力高强，自然是什么也不缺的，又不知道他的喜好......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此话出口安慕容就有点儿后悔了，这口气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万一，东一说的事情自己做不到怎么收场？

“听说你在研究一篇甲骨祭文，能不能给我讲讲祭文的内容？”东一语气和缓，像是月夜下湖面上折射出的涟涟月华，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渲染出的尽是让人心疼的寂寞。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保密。”安慕容凑近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看东一只是看着自己并无动作，安慕容干脆壮着胆子拉起东一的右手，手把手地将东一的手掰成跟自己刚才一样的造型。东一嘴角露出难得的一点儿微笑，任由安慕容拉着自己的手摆弄。

拉钩承诺成功，安慕容满意地说：“这可是承诺，你不能把我下面告诉你的内容说出去哦。”

“好！”东一微微颔首。

“那篇祭文与往常的祭文有些不同，虽然记录的主要是那个时代一位护佑先民的神，祭文中却没有夸张地描述那位神拥有怎样的法力，更像是在讲一个故事。祭文中要歌颂的神，并不是在灾难中除掉妖魔的神，不是很好理解呢。我到现在也没有把整个故事通译下来。”安慕容说着有些乏了，停下来晃了晃有些睡意的脑袋。

“这篇祭文里有不止一位神？”东一追问。

“嗯哪，聪明！里面有好几个神，不过主角并不出名哦，亏得你跟我讲过，不然我听都没听过。倒是里面有提到东皇太一，他虽然不是祭文的主角，但是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可以查阅的文献最多。”安慕容说着困意更浓，迷迷糊糊地抱着东一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东一犹如雕塑般端坐着，平视着前面的书架，问道：“那祭文的主角是谁？”

“螭龙之王......离魅。”安慕容喃喃地答完，呼吸变得轻缓有序。

东一不再追问，周围，只剩下安慕容规律的呼吸声，在夜色中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