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离开主屋的议事厅时,没惊动燕南歌和慕青,失神也只是一瞬而已,旁人看便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燕南歌自然是没发现异常,慕青也只是进屋时顺眼看了沐晨一眼,只是觉得眼生,倒没多问。
而沐晨,一路向着后山走去,风雪轻扬,卷掩过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什么,是难过?是恨?还是其他的。
不知不觉,沐晨走到了山顶,望着下面和远处,是连绵的白雪,看不到边沿,也看不到尽头。
沐晨拿出腰间的佩剑,慢慢的起式,旋了个剑花,身姿轻盈还带着些许温柔缠绵,这是齐寻当年无数次舞给她看的,他曾用世间最温柔的声音说:“玉儿,你看,这套剑法是我自己改编的哦,以后我只舞给你一个人看,好么。”
而她,总也是懒懒的靠在栏杆处,却又那般喜欢看少年清澈的眉眼和矫健柔和的身姿。
她二人幼时相遇,彼时心事,皆是简单纯白,少年时定情,也都是相敬如宾,连握个手都是极少,后来大些了,又多是聚少离多。
“玉儿,你总这般懒散,担心新衣上不了身的。”
“玉儿,这儿有春虫,你看,你看,呀,怎的跑的那般快了,哈哈哈……”
“玉儿,这满园的红花,芬芳馥郁,妖艳多姿,却也远不及园中的一个你……”
沐晨的眼前有往日的一幕一幕,那是年幼时的陪伴玩乐,也有少年时的青涩蜜语。
从齐国出来到蛊宗,再到大燕,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敢想太多,她感觉不到累,就一直找事,让自己忙碌,让自己没有休息的时间,让自己不断变强,她怕自己会软弱,会害怕。她从来都不坚强。
所以其实她一直在逃避,逃避齐寻,她知道,最后的那一刻,齐寻是想要救她的不是么,不断地找借口,找理由,从不肯正面做个了解。
可如今的心里,可能更多的是不甘吧,凭什么,凭什么她家破人亡,他们却能如此潇洒。
既然这样,又何苦如此执着,念念不忘,当真好笑至极。
沐晨拽下脖颈处的链绳,那是个狼牙项链,周边打磨的很是光滑圆润,上面还覆着镂空的银纹护坠,那是齐寻第一次猎狼时给她做的,少年手笨,为了亲手做这么一个,熬了好几个晚上。
这链子一戴就是多年,每次看见,好似都能想起少年熬出的青色眼底,和他最纯真的笑脸。
剑花起初温柔似水,舞到后面却是越发汹涌势起,剑芒毕露,卷的细雪翻飞,再看时,却早就没了起初的柔和,变得锋利刺人,杀气翻涌,沐晨最后却又转了个身,将剑的气势收的干净,眼中只剩下来决绝和坚定。
沐晨将项链用力往上一抛,一剑扫去,那狼牙横劈成两段,落下了山去,此处人迹罕至,军城中的人多不会往这儿走,等来年山下冰雪解冻,顺着溪河,便再不会有痕迹。
沐晨回身干脆,再没看一眼。如此也好,曾经几个真,几个假,再去计较也没用,她二人已成了对立面,而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她还活着。
“齐寻,你我注定成仇,从今日起,往昔不在,故人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