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跟你说了，他竟然……”

“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赶走？孙茜楠，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问你，你还当我是你妈吗，你胳膊肘往外人那儿拐，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思嘉一连串质问脱口而出，越说越激动，整个人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与过去一样，看到这样的母亲，孙茜楠不知所措。

马艾芳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孙茜楠今天这么做，虽然确实没有考虑母亲的感受，但她也是为了母亲好。

在与冯泰云对峙的某个瞬间，孙思嘉的身影飞快闪过，又被她抛诸脑后。母亲过去所做种种，何尝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此时此刻面对母亲的眼泪，她无言以对。

“马艾芳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她？说，她是不是给你钱了？还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你是不是把自己，把我都给卖了？太欺负人了！她还要我怎么样？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妈妈，我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听母亲越说越离谱，孙茜楠忍不住替自己辩护。母亲歇斯底里，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一个个，是想逼死我是吗？马艾芳，我不会让你得逞！我去找她，让她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收不住男人的心，就打别人孩子的主意，我看她也只有这点本事！”

说着孙思嘉就要往门外冲，孙茜楠立马上前阻拦，揪住母亲的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妈！别这样！”

冯泰云究竟怎么跟母亲说的，为什么母亲这么激动？他跟母亲维持如此畸形的关系，有没有考虑过半点她们母女的处境？

孙茜楠刚刚从冯茸茸那儿积攒起来的对冯泰云的那一点点略带愧疚的复杂情绪，被刚才的情景全部消费干净，余下的只剩厌恶。

“他究竟有什么好？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值得吗？”

“那可是你爸爸！”

“我姓孙，不姓冯！”

“啪！”

孙思嘉把刚才激动的情绪都凝聚到了掌心。又是一个巴掌。

孙茜楠捂着通红的脸，眼中仍然带着不解，夹杂着委屈。两个人的哭声止住了，争吵止住了，屋子一片死寂。

孙思嘉突然意识到女儿刚刚从医院回来，身子还很虚弱。她这只该死的手！

她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女儿，又看看自己的手。

“啊——”

她痛苦地叫道，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冲进了卧室。

这么多年，母亲一点没变。

大清早，孙茜楠睁开肿胀的睡眼，家里只剩下她自己。

头一天晚上她已经定好下午离开空港的机票，收拾好行囊就可以出发。正准备出门，发现卧室门的把手上挂了一张卡片。

母亲还和过去一样，偶尔用这种传统的方式跟她交流，十一岁错过她的生日，十五岁发脾气打了她......

她常常被忽略，只有在这为数不多的时刻，母亲才向她展现母爱光辉的一面。物以稀为贵，她将每一张收到的卡片，视若珍宝。

这次卡片上写着：

“孩子，有一天你会理解妈妈的。”

她苦笑。好吧，没关系的，妈妈，我接受你的道歉。

空港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这一次离开的心情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