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茜楠在医院醒来，头上挂着生理盐水，看到母亲坐在一旁偷偷抹眼泪。她皱皱眉头。

“妈，别哭了，我没事。”

见她醒了，孙思嘉道：

“刚做了那种手术，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担忧和心疼。原来母亲是因为这个哭，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竟让孙茜楠有些莫名地感动。

“被你发现啦。”

她轻描淡写地编了个谎，说和男方是正常交往，意外怀孕后，双方都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决定打掉孩子。

母亲哪有那么好骗：

“那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都虚弱成这样了，这男的靠不靠得住？”

老话还真错不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母亲问出“男人靠不靠得住”这样的问题，孙茜楠只觉得好笑。

“他坚持要来看你，可我跟他说了我们家的情况......这次时机不合适。”

孙思嘉明白孙茜楠的意思，听她这么说，也算合情合理。母女俩三年没见，很多内部矛盾需要解决，昨晚上发生的事恰恰证明孙茜楠的判断没错。

“下次一定要带来。”

“没问题。妈，你不怪我啦？”

“好好休养，都这样了，别一天胡思乱想！”

母亲这话在孙茜楠听来，已经算是冰释前嫌，虽然她们之间，还有很多死结。

“对不起，这么久没有回来看你——好几次，我都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还在怪我——妈妈——这些年你受累了——”

自从经历了邱启彬的事之后，她更理解母亲的处境，由衷地觉得母亲这些年的坚持很不容易。

孙思嘉不了解内情，没有听出女儿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孙茜楠指的“这些年”是她们断联的三年，所以没好气地说：

“知道就好，以后改改你那牛脾气，都——别那么任性了。”

她差点脱口而出，说“都已经是当过妈的人了”，突然意识到会勾起孙茜楠不愉快的经历，又把那半截话吞进了肚子。

从医院回到家，孙茜楠没过上两天安生日子。

“孙小姐，你有时间吗？”

“阿姨，有事您说吧。”

“方便面谈吗？”

那晚以后，孙茜楠就有预感，马艾芳会联系她。

见面的地点是市图书馆对面的咖啡厅，那里人不多，离孙家和冯家都不近，显然马艾芳是瞒着丈夫和女儿，私底下找孙茜楠。

“孙小姐，看你是个明白人，我就直说了，你别见怪～”

“您随意。”

“老太太年龄大了，眼看着脑子和身体都不行了，那个杀千刀的……冯泰云，他又有心脏病。这么多年下来，我和他风风雨雨一起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他这么对我，确实让我心寒。这些年我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够了！他们俩要是还纠缠不清，我不会客气。可家里眼下的状况，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大家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你说是吧？”

“您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敢发表意见。做为小辈，妈妈那边，我也只能尽力去做工作，不敢跟您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