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兽兽秦川,对面女人的老公邱启彬,离开了房间。
“你听到了?”
孙茜楠不再说话。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在电话那头简短的交谈间,她脑中飞快掠过许多片段,兽兽的第一封邮件,三次恋爱经历,言谈幽默得体,对女人的脾性了如指掌,第一次亲密接触时的体贴入微,在机场接到“助理”电话时的不自然反应,每天九点以后才接通的电话,上海探访时无数个未接听的电话数个小时的等待,白天陪她晚上加班.......她怎么这么蠢!
被欺骗、玩弄,怀上有妇之夫的孩子!居然像第一次进城务工的小姑娘遇上城市流氓,狗血狂飙,她的遭遇可以登上一块钱两本的汽车站八卦杂志。
孙茜楠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吃惊,愤怒,委屈,悲伤,羞耻,自责,还是懊恼.......
眼泪如柱般倾泻而下。
“今天不方便详谈。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眼泪如柱般倾泻而下。她没有说话。
对方没有预料到孙茜楠会有这样的反应,正在尝试着去理解她的反应。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孙茜楠绝望地挂掉电话。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又有什么不同?
“我就算出门靠要饭乞讨为生,活得像狗一样对着陌生人摇尾乞怜,我也活得比你有尊严!我这辈子打死都不会跟你一样!”
“好!你说到做到!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孙思嘉的女儿!滚!你快给我滚!”
“滚就滚!马上滚给你看!”
九岁离开上海跟随母亲来到空港市,过上的并不是父母团聚,一家共享天伦的幸福生活。没了外婆陪伴安慰的孙茜楠,仍然时常在半夜被母亲的哭声吵醒。
她痛恨妈妈口中的“野女人”,是她让妈妈变成了没有丈夫的女人,也是她让自己变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
从小她就知道,第三者最可恶,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
那时已经稍谙世事的她,心疼以泪洗面的妈妈,崇拜坚强独立地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她理解妈妈的那份执着,尽管妈妈对她时常疏于关怀,很不耐烦。她觉得,她们的生活虽然凄苦却壮烈,任何时候腰杆儿都是挺直的。
直到某天夜里,她听到了母亲对着电话哭诉:
“说好的我们母女搬过来你就跟那个女人离婚!骗了我那么多年,又是一句空口白话!呜呜呜……冯泰云,你就是欺负我对你一心一意,呜呜呜呜.....人家只想跟你过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不需要什么财产、公司,你快跟她离婚好不好?净身出户也可以....那你就放得下我们母女吗?你就忍心让我一辈子当第三者,活在你的阴影里吗?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呜呜呜......”
那个在她面前口口声声骂别的女人“野女人”,骂别人的女儿“私生女”的母亲,才是最卑劣的破坏别人婚姻和家庭的第三者。
事实上她们母女才是千人踩万人踏的“野女人”、“私生女”!那一刻,九岁的她一夜长大,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自卑,什么叫羞耻。
而这一切,都是母亲造成的!
她选择做爸爸的第三者,还不负责任地生下她。她长这么大,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妈妈有时候对她极不耐烦,有时候拿她出气,有时候甚至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存在,她讨厌他们,讨厌天下所有第三者和出轨的男人!
她终究还是成为自己最痛恨的样子。
她恨自己,也恨他。她要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