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的声音断了，终于有人在电话那头摁下了接听键，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当是死了，真不容易。”

“妈。”

“劳孙老师的大驾，您有什么事吗？”

“身体好吗？”

“死不了。”

电话挂断了。

这通电话用尽了孙茜楠最后一丝力气，母亲的态度如此冷漠，她虽在意料之中，可也引起心理上极度的不适。本来想找个人听她吐吐苦水，排解烦乱的思绪，看来也是奢望。她只想沉沉地睡去，永远不要醒来。

电话这头，王主任拿着一沓公文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斜瞥着孙局长黑沉的脸。

显然她的手机一开始震动，他说了些什么，这个老太婆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刚才的汇报都做了一大半，她才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怼了对面两句，又愤然地挂掉了，搞得他相当尴尬，从头再说一遍不是，接着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干站在原地迟疑，不敢越雷池半步。

王主任向来深知孙局长的脾气，为求自保，这个时候还是别往枪口上撞地好。

“重头说！”

王主任如释重负，立马面无表情从头开始汇报：

“自从营业税改征增值税试点实行以来，私营工商部门，尤其是小型个体工商户配合度一直不高，偷税漏税的现象比较严重，目前本市426831户小微企业，182312户个体工商户，税务管理难度很大。我们正在努力商讨具体的试行办法，准备采取社区宣讲，线上培训，入户抽查等方式，以点带面，多种方式配合并行，争取能够将税务改革工作最快最有效地落到实处……”

她打断了他：

“正在努力商讨？那就是还没敲定任何具体对策？形式这么严峻，你们要商量到什么时候？”

“局长，我们明天之内一定拿出方案！”

“好了。文件放桌上，有问题再找你。”

王主任蒙此恩赦，放下公文夹，赶紧溜之大吉。

怒火中烧的女人要敬而远之，怒火中烧的老女人更要退避三舍，遇到怒火中烧的孙思嘉局长，集重型核武器于一身，最好立马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