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风里还带着一股咸味,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马路上的车和行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
楼上的每个房间照明都很充足,一场安静而盛大的狂欢正在一束束郑重其事的辉煌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留给她和他的这份宁静,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克制。楼下没有路灯,从各个楼层、各个房间溢出的光线,并不足以照亮彼此,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并不在乎。
他比她高出足足两个头,嗓音早就换得浑厚刚健,脱掉身上的校服,哪里还像个半大的孩子。她常常觉得她的身高很要命,损害了这层身份应有的威严,她认为必须通过别的方式来弥补这点缺陷。
“什么废话说不完?!”像一把尖刀猛地划过顺滑的绸缎,她从深喉间用力嘶吼出这句话。
话音落入黑暗的一瞬间,整个校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好像有两千多双耳朵同时竖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之后,她停了足足一分钟,等待着声音里的怒火一点点渗透进他的内心,点燃他的恐惧。
他身体开始发抖,“老师我错了!”抖动传递到了舌尖。
紧接着,才是她一阵连珠炮似的怒吼,歇斯底里的狂叫。
“没长耳朵吗?!我刚才在班里怎么说的,年纪轻轻记性这么差?给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把教室当你家楼下菜市场是不?!还有说有笑,自由散漫,要不要脸?!”
“要考年级第一了吧,以为自己懂完了?!”
......
嘴里狂飙着每一个字的时候,自己多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嘴脸有多丑恶,她心里清楚得很。但她不在乎。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表演。通过这种拙劣的演技,她要征服她的观众,让他俯首称臣,一劳永逸,从此不敢造次。
他甚至不需要心服口服,不需要被她的话语触动,或是对她的动机信服。只要他因她的表演而畏惧,然后把这种畏惧像传染病一样带回教室,在全班蔓延开来,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潜在的观众,除了班里的其他孩子,还有学校领导,学生的家长。
施展那种所谓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高明手段,太低调,有几个领导和家长能够慧眼识珠?能够震慑住学生的严师,可是潜在观众们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