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春意花浓,只身带两个小厮去宋青山野游。没想到小厮摔下山摔死了,吕少爷葬身熊腹。
幸而山上的猎户联合起来将熊杀了,才从熊洞中背出吕少爷的尸骨来,可怜他身体都只剩小半截了。
吕家老太太并吕大奶奶婆媳俩个哭的几度昏死过去。
应须有嗟叹了几声,又道此事有些蹊跷。
看薛劲莛没有阻止的意思,应须有便继续说:“山中的猎户月余进城一次,如何认得那洞中的男尸便是吕家的少爷,莫说认识他,便是吕少爷身上有信物,猎户也未必认得字,此一奇也;传闻真正杀熊的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猎户,那猎户已全家搬出宋青山,县太爷欲将其事迹写进县志,寻了几次竟都无功而返,面对如此功赏何必遁走?此二奇也。”
“第二桩倒不稀奇,能屠熊的猎户绝不是一般猎户,报信时吕家必有打赏,这世上财不可皆揽,好处不可独得,携财而走,只说功劳是众人的,此为平安计也。”
薛劲莛淡淡道:“如此一来,第一桩也不奇怪,能有这样远识的猎户说不定就读过书识些字,只不过生计所迫上山做了猎户罢了。”
“薛公说得有理。”应须有摸了摸胡子。嘴上认得极快,脸上却一副“此事就是很蹊跷”的表情。
薛劲莛不同他计较。
他怔了怔,忽然想到那晚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到的,池塘边的小娘子。
家中妹妹们像她这年纪时,还在依偎着娘亲撒娇,吃着精致小食,戴着时兴珠花,谈论着茶道花会。
哪里会像她,只身一人,深更半夜,在深山的池塘边洗着一把古怪的匕首。
她的父母呢?兄弟姊妹呢?
……
不得不说,薛劲莛手下几人都十分得力,办事效率极高。
入夜,何卫便拎着一个人进来。摔在了茶酽斋的会客厅。守在室外的几个人立即很有眼头见识地将门窗关了起来,若惊动萧家也是十分麻烦。
地上伏着一个白衣少年,相貌清俊,十四五岁的年纪。脸盘肿胀,张着嘴,涎水流了一衣襟。
“怕他咬舌自杀,仆卸了他的下巴”何卫道。
薛劲莛点点头,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看了那地上的人半晌。
“竟然是你。”长久之后,薛劲莛才出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