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锅,用力抹了抹嘴。转身走到朱大媳妇面前仔细看了几眼,便道:“手。”
“啥?”朱大媳妇愣了。啥子手?
朱大娘也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拐棍捣了捣她,笑眯眯道:“让你把手伸给她看看。”
朱大媳妇迟疑着将手伸出来,只见一只仿若白玉雕成的手抬起来,冰凉凉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朱大媳妇心里不由赞道,这手可真好看啊。
再看阿离,只见这个一身布衣,口音奇怪,瘦不伶仃的小姑娘正定定地看着她。一双乌黑宁静的眸子就好像古井暗河,里面蕴藏了无穷的力量,甫一捏住她的手腕,小姑娘便陡然散发出一种凛然自信的气息出来,仿佛她即将说的话将决定着面前这人未来的命运。
“你型体虽丰腴,但面色黯而少华,舌淡紫有齿痕,苔白厚水滑。脉弦涩,你腹部左侧时而按之疼痛;常有便秘,葵水两三个月一次,可是如此?”
朱大媳妇傻了。这姑娘难不成是山精野怪,怎么全说中了?讷讷半晌不知道怎么接话。
阿离叹了口气道:“你这身体久无子嗣,自己从没想过缘由吗?”
“缘由,缘由……”朱大媳妇鼻子一酸:“俺这是自小带出的毛病,哪有什么缘由,城里的先生给俺算过命,俺就是命里无儿无女的。”
朱大娘老泪纵横而下,颤颤巍巍一把抓住阿离衣服的下摆:“命里有自然好,命里没有俺们也不敢强求,难不成她这是病,还有得治呢?”
阿离忽然启齿一笑,小脸上洋溢出一种非常夺目的神采。
朱大媳妇感觉自己眼睛都转不开了,就听见这小娘子笑眯眯道:“换成旁人自然不能,但既然遇到了我,说定的事情也会说不定。”
不过是经年寒苦累积而发的寒凝血瘀之症,照着她的方子调理,至多半年一定暖宫回血,只要男人体健,必享多子之福。
阿离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心里有些惭愧。
显德十七年,她才14岁。
辞别师尊下山后,路经宋青山,看到一处陡坡上栽了一棵“连柏生”,心喜之下爬上了陡坡,不想一脚踩空,摔到十几米的下山洼里。
她记得那时她醒过来后第一件事还是兴冲冲地去摘了那棵有生血奇效的名贵药草,之后匆匆辞别这家人便下山去了。
她那时只怕眼睛都是瞎的。
这一般无私赤诚,她在此后再不曾拥有,情义无价,何以能报?
重活一世,至少她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些美好的希望。
希望,总是甜美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