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缓歌突然停下来，呼了口气。沈慕为问她怎么了。她对他笑笑说没事。说完，便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便大步朝着陈晓月走去，将一瓶水从她头浇到底。沈慕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苏缓歌对他说：“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想这么做已经想了很久。”

沈慕为看到她脸上的愤怒，只能纵容。他知道她向来理智，那原因可能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陈晓月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

陈晓月被气得跺脚，她没想到苏缓歌会动手。她们这些读过几天书的人，能用嘴解决问题，怎么会用手。她跳起来，咄咄逼人，指着苏缓歌的鼻子说苏缓歌太过分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苏缓歌气势上一点不输陈晓月，她是很少生气，可是不代表她不会生气。“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

陈晓月听到这个却笑了，说原来苏缓歌原来是护着情郎。“看来你很喜欢他啊。”

“这与你无关。”苏缓歌不打算跟陈晓月废话，她转身想走。

可是陈晓月却拉着她，不让她走：“你那么喜欢他？我不过是说他是个聋子，你就跳脚了。难道他真的听不见？”说完，她又对着站在一边一直注视着她们的沈慕为嚷嚷：“喂，你真的是聋子吗？”

沈慕为一直看着苏缓歌，担心她会被欺负。他注意到陈晓月似乎在跟他说话，可是他没有看清，便说：“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看到。”

“我说，你是聋子……”

陈晓月话音未落，苏缓歌一巴掌扇了过去。她对陈晓月说：“请你道歉！”

“苏缓歌你疯了吗？”陈晓月捂着脸，有些反应不过来苏缓歌对她做了什么。

苏缓歌再次对陈晓月说请你道歉。

“该道歉的是你，疯子。”陈晓月说着便伸手想要打回来，被沈慕为握住了手腕。他拉着陈晓月，把苏缓歌护在身后。

可苏缓歌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固执地要陈晓月道歉。陈晓月不依不饶，说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道歉。苏缓歌莫名其妙地打了她一巴掌，该道歉的人是苏缓歌。说着说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正好吃晚饭出来的朱云和罗凯华他们见到这里乱作一团，才把两人又拉开。

沈慕为一直护着苏缓歌，他见罗凯华拉着陈晓月，他便带着苏缓歌离开。他的车停在前面的空地，并不远。他把苏缓歌放在副驾座上，又帮她系好安全带，而她则一直生着气，一言不发。沈慕为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里，看来，今晚她是没有心思再练习了。

苏缓歌一路上格外沉默，也没有注意到沈慕为又是自己开的车。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车窗外。等沈慕为车停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今晚的她，的确有些不在状态，情绪失控了。其实不管陈晓月说她说得有多难听，她都无所谓。只是，她却无法忍受陈晓月说沈慕为任何不好，尤其她还说他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回到原位。

“你还在因为她说的话生气吗？”沈慕为侧过身，看着苏缓歌，满眼温柔。她是在护着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其实没错，我的确是……”

“不可以，”苏缓歌猛然转过头看，红着眼看着他，“她怎么说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你。”

这一路，苏缓歌想了很多。以前和穆深在一起的时候，穆深总说他感觉她总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上自习，要考试，要打工……所有这些事情，她自己都可以做得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他。他认为她根本就不喜欢他，而她自己以为这样可以给穆深足够的私人空间。尽管那段感情是他先提出来的，可并不代表她没有用心。如果没有用心，她也不会难过那样久，久到她不知道怎么去开始下一个故事。可今天陈晓月再次提到穆深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六年时间过得太快，而六年前，也许穆深说得很对，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尽管用心，可是用心并不代表喜欢。这些年她难过的也许仅仅是曾经那个努力的自己。

她和穆深是怎么开始的？是她开始觉得穆深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还是因为穆深追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同意，直到看到他十分老土地给她写了封信，落款用了ms。ms……这两个对她来说有别样意义的字母缩写。她有过关于这两个字母无数的幻想，想知道它们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字。不管如何，于她而言，这两个字母都是黑暗时光里，最灿烂的阳光……

陈晓月说她喜欢沈慕为，她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喜欢沈慕为，喜欢到不愿意听到任何人说他任何不好。即便陈晓月说的那些是事实。

苏缓歌突如其来的眼泪，让沈慕为手足无措。尽管眼泪要掉下来的一瞬间，她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伸手捧过她的脸。她却倔强地扭过去，不让他看。

沈慕为有些心疼，轻轻地叫了一声：“小缓。”看到她的眼泪，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坚持，其实都是错的。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他明明知道他喜欢她，却固执地想要和她做朋友，这样于她于己都是非常残忍的。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她值得更好，可是这个世上还能有谁比他对她更好呢？如果她都可以足够勇敢地喜欢他，不在乎他听不见这个事实，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终于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怎么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捧住她的脸，慢慢地靠近她，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眼泪很涩，可是他心里却甜腻柔软。

“小缓，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