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歌从来都不是一个自信心爆棚的女孩，这既不是因为优秀哥哥的对比，也不是父母的打压，只是一种叫做自知之明的认知让她走着该走的路，该做的事。

这种奇妙的安分守己曾经在她的学生时期出现过裂痕，六年的学画经历让她找到了一点自信，她惊奇地发现拥有一项技能的优势。但很可惜，这一份仅仅比烛火大那么一点的自信也在她上大学后被扑灭殆尽。

当时她也跟着几个美术协会的朋友出来接案子，本意是想积攒经验，顺便赚点零花钱，可美好的愿景总是会被残酷的现实按压在地板上摩擦。

“你们这个三流学校水平也就这样了。”

“这画也就那么回事吧，我给你画是给你机会，还要收费？”

“几笔画上点色就要钱？想钱想疯了？”

类似这样的话，夏东歌听得多了，也腻了。干脆就把这项曾经引以为豪的技能负气丢开了，但她到底是喜欢画画的，停了半年后又重新画上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停过。

虽然她说画画只是个兴趣，但她还是有“野心”的。

夏东歌抬起头看着眼前短短的十级台阶，脚步不受控地慢慢拾级而上。她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向前，抓住那个隐隐闪动的微弱火光，那个叫做希望的火种。

夏东歌忐忑地走完了楼梯，扭头就看到了乔肃站在眼前，这一瞬间夏东歌突然觉得他怎么好像比阳光还要亮眼。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乔肃微微颔首，伸出手来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走吧”

在简短的敲门后，乔肃推门而入。

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强烈的温差让夏东歌裸露的手臂皮肤迅速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这间办公室不大，前后两张办公桌，左手边两个档案柜外加一个三人座的铁质铁皮长椅，中间就仅能容下一个两人宽的走道了。

在靠里的办公桌里坐着一个抱着手机的男人，看着跟乔肃差不多大。清瘦的长脸，颧骨很高，一头乱发跟泡在水里的海菜一样，根根分明又杂乱无章，看起来苍白而秀气。

夏东歌想，他或许就是今天的主要人物了吧。

乔肃率先开口打开了沉默：“杨老师”

杨老师点点头，下巴一扬：“那有椅子，坐吧，有带画来吗？”

夏东歌摇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赶忙从包里掏出了平板，命令自己用最平和的声音说：“这是最近话的，您看看。”

乔肃像是看出了夏东歌的紧张一般，自顾自地拉过前座的办公椅，拍拍肩膀让她坐下，又拿了杨老师桌上的一本画册在长椅上坐下了。

夏东歌看乔肃坐得跟自己有些距离，那股子跟游魂一样挥之不去的不安，又这么悄无声息地蹿上了心头，她不得不多咽了几口乔肃倒的纯净水。

杨老师慢悠悠地放下手机，拿起平板滑了几张，头也不抬就说：“颜色差点。”

夏东歌只觉得心里一沉，抿着嘴，藏在桌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杨老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夏东歌又接着说：“但结构跟线条不错，基础功很扎实。你是板绘还是手绘？”

夏东歌小声回答：“现在都是板绘。”

“怎么都是板绘，手绘多好啊。”杨老师忍不住咕哝着。

“哈嘁~”不知是不是被空调的温度吹的冷了，乔肃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手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调高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