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离?楚江离?侯爷?”安忆秋觉得楚江离今天真是奇怪死了,先是一直走神,然后和她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又出神,到现在都再没有什么反应。她似乎能从楚江离的眸子里看到一些别样的翻滚着的情绪,难以平息。她不知道她这张脸为何会让他有这样大的反应,但是她现在很笃定的一件事是,这张皮撕下来就戴不回去了。她以后没有了这一层的伪装,大抵……路会更艰难吧。
楚江离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他再次不错目光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是她,真的是她,就是那个跟在他后面比比划划着学采药的小姑娘,那个他找了很久很久的小姑娘,那个他不小心辜负了她的信任和等待的小姑娘,那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小姑娘。原来,他的熟悉也并非没有来由。
楚江离还在庆幸着的时候,安忆秋突然站起来走向他,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路没走到一半,人先倒了下去,楚江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抱回榻上,轻轻放下,就唤下人去传大夫。
楚江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塌边守着安忆秋,看着姑娘眼角的泪痣,他满眼愧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碰一碰那枚极好看极熟悉的泪痣,谁曾想,碰巧那大夫撩开帘子,小步子踱了进来,楚江离手在空中悬了悬,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只是把面颊上的碎头发别到了耳后。随后退开,让那老大夫上前把脉。老大夫刚刚将手搭上,那眉头就蹙得老高。“敢问侯爷,从上次小老儿看完夫人的病到现在,夫人都做过些什么?怎么身上的药物反应一下子没来由地就加剧了呢?”
“加剧?”不知为什么,一牵扯上安忆秋的事情。楚江离脾气就变得有些急躁和不安。“为什么会加剧?那又如何是好啊?”楚江离正在懊恼的时候,目光突然瞥见了安忆秋手中的人皮面具,心底突地升起一个念头,赶忙唤来手下,拿来纸笔,写下几个字便让手下送回乐安山。
“侯爷啊,小老儿还是要多这一句嘴,夫人这变化情况真的太复杂,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若是不能尽快处理这样糟糕的局面,怕是夫人……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那老头颤颤巍巍地说完了这句话,抬眸看了看楚江离沉默的脸色,就兀自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楚江离叫住。“大夫,那依你之见,我夫人还有多久可活?”
“若是依小老儿粗浅鄙陋的见解,怕是不过一个月啊。可惜了,可惜了。”
“阿浅,送大夫。”
“是,侯爷。”
楚江离看着身侧安静躺着的安忆秋,他竟从未感觉到她的虚弱,现在待她摘下面具静静看她,竟觉得她面色发白,气息微弱。楚江离缓缓握紧拳头,不知是心疼还是愧疚,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他本以为,他带着对母亲和师父的愧疚,和对狗皇帝的恨意可以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甚至没有人约束的时候,孤独也是很好的。直到这个女孩子又一次蛮不讲理、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第一次不愿意放手,让他觉得被陪伴也是很好的,即便那个不讲理的女孩子口是心非地觉得他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但那又怎样,她在他身边,他还有机会守护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