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被老何头的目光紧锁，知道自己今天跑不掉了，只硬着头皮道：“我今天来看奶，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奶给了我一两银子，说是让我去朱屠户家买点肉，今天中午在这边吃饭，我说我有钱，就没要又还给了奶。后来二婶来看到了就开始闹，说奶贴补大房，还说……”

何晴故意顿了一下，怯怯的看了一眼老何头道：“二婶说您和奶偏心，不仅偏向三叔一家，又私下贴补我家。呜呜，奶根本没有贴补我家……”

抽泣了两下，何晴又接着道：“后来奶被气哭了，小姑就劝二婶，然后二婶又和小姑吵了起来，二婶说小姑嫁不出去是她活该，说翠花是当少奶奶的命，小姑只配当村妇。”

何晴绘声绘色的说完，除了一开始关于钱的事编了个谎，剩下的都是尽可能的还原。她突然觉得她有说书的天赋。

“她撒谎！那钱不是拿来买肉的，是婆婆贴补大房的。”

刘氏在何青青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故意支使何莲花去厨房烧热水，自己在门口听了半天的墙角，哪里不知道那钱就是张氏贴补的？而且还是早前就借的。

她从来不知道何青青竟然敢睁着眼说瞎话。

何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慢慢的道：“我才没有撒谎呢，爷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奶。”

何老头看了一眼张氏，没说话。

刘氏急了，瞪了一眼何晴道：“我在门外听见了，明明是婆婆偷偷给大房的。这钱还是王氏在世时就给了的。”

“哦，二婶竟然有听墙角的习惯呀！”何晴恍然大悟的道。

“我……我不是……”

刘氏结巴了两句，到底没有憋出话来，看到躲在门后面的何有富，叫道：“有富，我没有撒谎。”

何有富正庆幸自己远离‘战火’边缘呢，却被自家的蠢媳妇拉了出来，气得瞪了一眼刘氏。

何有富没说话，老何头却就势道：“老二，这是你家媳妇，你自己来处置。”

被老何头点名，何有富也没办法继续躲下去，看了看刘氏骂道：“你平时嘴巴厉害就算了，今天竟然学会了搬弄是非，你收拾收拾东西回你娘家吧！”

老何头，听到何有富的话没说同意不同意，转身进了堂屋。

“你……好你个何老二！你不帮我就算了，你竟然……要休了我？”

刘氏这回是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一边道：“我来你何家十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你竟然说要休了我，就休了我？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这些年要不是我，你每天能过得这么舒坦吗？有空还去赌……”

何有富一听刘氏说到赌钱上，赶紧上前捂住刘氏的嘴，将她拖回屋子里去了。

老何头可是给他下了禁止赌博的死命令的。前些年就是因为赌博，弄得要帐的人都要到家里来了，后来还是老何头卖了家里的牛才把债给还上。从那以后，老何头就发话了，要是发现他还在赌博，一定打断他的腿。

一边张氏见何有富张口就说要休掉刘氏，吓得赶紧跟进屋去劝老何头，刘氏虽然爱贪小便宜，有自己的心思，但也没想过害谁。一大家子在一起，本来有磕磕绊绊的事实属正常，刘氏要是真被休回家，几个孙子可怎么办？

想到孙子，张氏又想到了四丫头。刚刚她面不改色的撒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更关键的是她把事情撇得清清楚楚，似乎真的只是刘氏无理取闹。

院子里走的只剩下何莲花和何晴，何晴微微一笑，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何莲花进了厨房去做饭了。翠花去外婆家了，青阳和青松一会儿要下学回来了。她虽然气刘氏，可是对刘氏的几个孩子却是真的好。

回去的路上，何晴的心情不错，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刘氏会不会被休，她一点也不关心。不过看张氏心急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被休掉了。何晴再一次觉得死去的亲娘要求分家是真的明智至极，要是她和刘氏住在一个屋檐下，那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

衔泣想慈颜，感物哀不平。

自古九泉死，靡随新阳生。

禀命异草木，彼将羡勾萌。

人实嗣其世，一衰复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