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腹诽起自己主子来，他也是毫不心慈手软的。

楚天阔见他一副捡了宝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本王晚些去库房挑些物件，你代本王送去丞相府。”

似锦忙应承，“是。”

此刻驸马府内人群攒动，热闹异常，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喜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

驸马爷有没有实权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皇家的女婿，只这一条，足以让很多人趋之若鹜的讨好。

楼心月跟楚筱筱几人在一桌坐着，打打闹闹的不见消停。

赵文君安安静静的站在长公主楚清身后，扎着两个丸子头，发髻上的流苏摇摇晃晃，配上这六七岁的年华，更添了几分活泼可爱。

看着稳重乖巧，但小丫头一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时不时就往楼心月她们的方向瞟过去。

若是以前，楚清或许也会像其他人一般认为自己这个女儿同她一般是个稳重的，但此刻她却知道，这丫头并不是。

她打小其实最喜欢楼心月和楚筱筱，最想跟她们一起玩，却因为自己的教导，让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了她的本性，才让她事事谨小慎微，不敢做自己。

楚清叹了口气，暗自捏了捏她的掌心，见女儿提溜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楚清这才轻声开口，“去找你三姨母和六姨母玩吧，今日你是寿星，母亲不拘着你。”

赵文君眼前一亮，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楚清，“娘亲......”

“去吧。”楚清轻轻推了推她。

赵文君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允许找楼心月她们玩了，高兴的连退礼都忘了给母亲行，转身便跑。

一旁的刘如意和孙尚雅等人不由得看向楚清，又看了眼赵文君一蹦一跳的背影，微微愣神。

楼心月在京都虽然让很多人暗暗羡慕，但也是许多大家闺秀的反面教材，很多人其实并不准许自家的姑娘跟她接触，怕被她带野了性子，坏了闺誉。

这京都城的世家小姐事实上也有自己的小团体，一个是楼心月和楚筱筱那几人，一个是长公主及刘如意那些人，还有一个是彭月茹及孙蒲怡那几人，再有便是那些身份地位够不上与这些高官皇室想结交的小姐。

这些小团体中，最为京都女子标榜的自然是长公主和刘如意等人，楼心月和彭月茹虽不同，但很多人也是对这两人的德行避而远之的。

失德之人会被人排斥，但太挑战世俗的人同样为人所不能接受。

长公主虽不能说不喜楼心月的性子，却也不敢把女儿往那个方向教导，如今这行为着实让人惊讶了。

“长公主，怎么突然让小郡主往那边去了？”刘如意斟酌着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那么突兀。

楚清垂眸勾了勾唇，笑意幽邃，复杂难辨，“这世俗本就苛待女子，本宫既有能力让自己的孩子活的痛快些，何必让她再被这条条框框束缚了本心。”

这从小熟读妇德女戒的人，突然说出这等话来，着实让几人惊了。

众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倒是徐娇娇见众人这般模样，不由得疑惑，“长公主这话不假，只是你们为何都这副表情？”

孙尚雅看向她欲言又止，半天才斟酌着开口，“娇娇前不久才从边关回来，怕是对京都城的风气有所不解。”

徐娇娇看了看几人，微微蹙眉，她也发觉自己去了边关之后适应了那边的风土人情，如今回京，已然无法再融入这个圈子里了。

边关不比京都城，那边的人性格直爽，对女子也很是宽容几分，她一个闺阁小姐都有过几次上阵杀敌的机会，士兵们对她虽一开始不怎么能接受，后来见识到了她的能力便也坦然接受了。

可是在京都城，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即使上了战场保家卫国，回了京都还是会被一些闺阁小姐拿来耻笑的。

“不是京城风气有问题，而是楼家那位，每每挑战世俗，让人颇感羡慕，却不敢苟同。”刘如意微微叹息，看了眼楼心月的方向，神色复杂。

徐娇娇顺着刘如意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那蓝衣女孩一张精致的侧脸，眉眼含笑，不是时下女子的笑不露齿，而是张扬的大笑，皓齿甚至被日光反射的有些刺目。

她此刻一手抱着小郡主，一手往她嘴边放了个甜枣，见她张嘴去吃，又连忙收回了手，惹的小郡主羞红了一张脸，却还是没舍得就这么生气的跑回来，依旧依依不饶的拽着她的袖子讨要吃食。

徐娇娇一愣，“没想到多年不见，楼心月这张扬的性子一点没变。”

“何止是张扬，这是要上天的节奏了。”楚清笑骂了一声，用的却是楼心月她们惯用的语句，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坦然。

有些人，不看透世态炎凉人生百态，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最值得珍惜的呢？

刘如意和孙尚雅对视一眼，越发觉得这长公主有些不太对劲，跟她以往的性子大相径庭。

徐娇娇是不懂楚清这话是什么梗，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想跟她解释一下的，便也就作罢。

楚清看着远处跟赵文君玩的兴高采烈的几人，眸色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是幽暗，千百种情绪滑过眼底，最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