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慕容玉清试图把玉婉扶起来，奈何，她的手死死地拽着凤萧寒的衣服不放，她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她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就如此时的凤萧寒，惨白无血色的脸，血痕和青筋纵横交错于脸上，痛苦而狰狞。

那时，玉婉才五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地变得冰冷，她什么也做不了，派出去寻医的人也迟迟未归，自己的父兄远在战场，她就那样看着母亲痛苦地挣扎着，直到没了呼吸，血染红了她的双眼。

母亲临终前的字字句句，玉婉从不敢忘记，她说，孩子，娘中毒了，本就无几年可活，如今这一刀，娘活不了了，你要坚强，要勇敢！

她用那双染满鲜血的手费劲地从枕头下拿出那个檀木盒子和钥匙，要玉婉好好保管，哪怕是付出性命也要护住它们，她说，有个孩子跟娘一样痛苦，你要救他！

最后的最后，她说，不要告诉你爹，不要让你爹看到娘这个样子，娘要美美的留在你爹的心中，娘不要让别人看到这幅丑样??????

玉婉含泪答应，年仅五岁的她遵照母亲的遗言，坚强而勇敢地扛起了慕容家，在父兄不在的情况下，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亲自为母亲梳妆入殓，为她办了一个盛大而隆重的丧礼，并且遵守了与母亲的约定，自始至终都没有让父亲和兄长知道，母亲是中毒而亡，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这份痛苦。

十几年来，她刻意去遗忘的痛苦在揭开凤萧寒的面具后，再也抑制不住了，“啊??????”玉婉撕心裂肺地大叫，跌坐在地上，频临崩溃。

揪着凤萧寒，心如刀割，颤抖地逼问道：“是谁，是谁下的毒，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狠狠地推开凤萧寒，抱着自己，完全崩溃了，执着的想问个明白。

凤萧寒早已哀痛欲绝，被玉婉这么一问更是苦不堪言，伸手掩面，这毒是他的母后亲手喂给他的啊，叫他如何启齿。

慕容玉清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玉婉为何会是这种反应，但看着自己的妹妹痛不欲生，还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便把她拥在怀中，一字一句地说道：“是莫皇后，毒是她下的，婉儿，是莫皇后亲手给皇上下的毒，你听到了吗？不要再哭了，好吗？”

玉婉终于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父亲，似乎在问，是不是真的，慕容烈轻叹，哀痛点头，玉婉不可置信捂住自己嘴，使劲地摇头，不，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用力地挣脱了哥哥的怀抱，晃悠悠地站起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冰冷而愤恨地直视凤萧寒，使尽浑身的力气，说道：“你是，是她的儿子，她竟也能狠心下毒，那，我娘呢？”

“她有什么错，莫皇后要这般对待她，我娘救了她一次又一次，为她挡了致命一刀，她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娘，让我娘痛苦地含恨而去??????”隐瞒了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揭开，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难怪玉婉的反应这么激烈，哭得如此哀伤。

众人瞳孔一缩，慕容烈擒住玉婉的双肩，涕泗交下，“婉儿，你娘，你娘是中毒而亡的？”

玉婉看着几欲昏厥的父亲，泣不成声，沉痛点头，缓缓道出了实情，“娘，要我发誓，不让我告诉您，她想爹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样子，我亲手给娘梳妆，安姑姑帮我安置了娘，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也跟着娘去了??????”

慕容父子闻言，悲从中来，为白水心而痛，为玉婉而痛，难以想象，这十几年来，玉婉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难怪她从不轻易提起自己的母亲，从不在父兄面前表露出半点丧母之痛，难怪她性情大变，发愤图强。

慕容烈完全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捂着心口，吐红了，直挺挺地倒下，他作为丈夫，身为父亲，究竟有多失败，让自己的妻女承受这么多苦难而不自知。

“爹，不要，不要??????”玉婉害怕极了，不断地抹着父亲的嘴，她后悔了，她不该说出来的，不该说出来的。

“婉儿，不哭，不哭，爹没事的，爹不会离开你的，别怕！”感受到玉婉在发抖，慕容烈缓缓抬手握住她的手，意图给她安慰。

慕容玉清泪眼朦胧地拥住自己的父亲和妹妹，闭眼仰头，隐忍着莫大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