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束楚实在不明白，“以您作为评价人，您觉得好喝不就可以了吗？”

“既然我是评委，汤羹是美味，然你为何还是出不了师？或者说，为何你还在这里？”

束楚懵了。

“楚丫头，我为尧帝进献过野雉汤羹不假，受封彭城亦不假，但世人以讹传讹，把二者直接连接为因果，把我所受封赏全部归因于一道汤羹上，而对我其余忠君之功惠民之绩全都虚化视而不见。我初始也曾不忿过啊，但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时移世易，一道菜品等于一城世袭封地的因果关系，就这样坚固不移流传下来了。”

“比起长久的劳苦之功，还是只做一道菜品就能受赏，后者显然更符合人们的付出期望。或许在人们看来，野雉汤羹要做不难，没准哪天遇到帝王心情好了，也能换来一座城呢！”

束楚终于反应过来了，“您的意思是说，把野雉汤作为出师条件，不是要看煮出来的汤好不好喝，而是要看它换不换得回一座城？”

“然也！现在你明白自己为何出不了师了吧？”

“那他说过的等我煮好汤就放我出去，也是骗我的咯？”

“他连我都放不出去，你觉得呢？”

“这个易牙！”束楚咬牙切齿，“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吗？我去哪里给他换一座城回来？至于吗，就说了他几句闲话而已！”

“原来他也想出去。”彭祖皱眉深思。

“他也想……”束楚猛地顿住了，狐疑地反问，“为何您会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为何我会不知道？”彭祖再反问。

这一切有点不太正常啊。束楚心想，让她学厨的是易牙巫魂，是这一切的主导。活在过去记忆中的年轻易牙，看不见她的存在，这倒是正常没错；但同样活在过去记忆中的彭祖，却能跟自己正常对话，还能知道记忆的主人，现今的想法！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束楚闭上眼睛，不想受眼前真实场景的干扰，而在脑海中把整个记忆片段完整过滤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彭祖也不再说话打扰她。

束楚睁开了眼睛，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她对彭祖深深一礼后说道，“眼前之人据说是年轻时候的易牙。关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我有几点猜测想要验证，希望能得到您的配合。”

彭祖点头同意了。

“首先，一直重复煮汤的易牙也太累了，您能出声让他不要继续做了，让他停下来吗？”

彭祖果真出言要易牙停止。但那个年轻易牙仍无所觉，保持着无限次轮回重复的、一如既往的节奏，做着记忆片段中彭祖所教导的野雉汤羹，丝毫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