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顾城有些感慨。当时原本应该是欢喜的年纪，大家闺秀，性格本就清冷孤傲，可是如今却变得如此周身狼狈，泥泞不堪。

他朝她慢慢靠近，他为了制造偶遇，一早就遣了随从，到她身边的时候，顾城把雨伞遮在了林默默头上，对上她冰冷的眼。

她的话语也没有半分温度，“公子如此是为何？”

顾城沉沉地开了口，“姑娘又是为何一个人走在这雨巷里，没带伞也不跑吗？”

林默默冷冷地笑了笑，“为何要跑？”

“姑娘不怕脏，不怕被淋湿吗？”

“这样我才坦然，我本就不配干干净净地在这世界上活着。”

这句话，让顾城记了很久很久。

他将她带回宫里，偷偷藏着，让别人教她诗词歌赋，重新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她从来都不会问，为什么？

后来顾城终于打算把她嫁给顾连生的时候，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

“为何要问？”

顾城一时语塞，顿了顿，“你可知道你的将来会面对着些什么？”

林默默突然对上顾城的眼，原本灰暗的眸子闪着些微弱的光芒，“皇上，你可会答应我，将我的兄弟姐妹安置好？”

“会。”

林默默也沉默了，然后才说，“谢谢。民女定不辜负皇上所望。”

顾城盯着她，仿佛想把她看透一般，“为什么甘愿当一个棋子？你可知你的父亲就是因为......”

林默默冷冷地打断了顾城接下来要说的话，“皇上。我知道你要这么做有你的理由，而我不反抗也不反对只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我们各取所需，民女没有想那么多。”

顾城点点头，“希望你不会后悔。”

林默默朝顾城走来，行了一个周全的礼，“皇上。”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顾城无意间瞥向顾连生的那一眼里，竟然发现了顾连生眼里的那一点点暖意。

望着林默默的时候，他的那双眼里，才有一些别人看不见的光芒。

也许别人是真的看不出来，但是顾城从小和顾连生一起长大，怎么会看不出！

顾城勾了唇，越来越有意思了。

于是他出声，“顾王妃不必多礼，看到你和皇弟相处得十分融洽，朕也就放心了些。”

顾连生这才将视线移开，看向顾城，眼里也多了些阴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人，还是没有软肋，来得要好。

顾连生，你可曾想到。

你母亲用生命教会你的，有一天会全盘输在今日你对她的一点点不同中？

一步踏出，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