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一直在降落,一直在降落。
这让我想起了还在青州的时候,我和顾城一起掉进水里的时候。
那时候水中至少还有浮力,可以让我掉的不那么快,可是现在我感觉自己掉的很快,仿佛很快就要到底了。
我心里也很明白,每一点降落,都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点流逝。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耳边呼啸着风,突然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住,这时候大漠起了大风,黄沙漫漫,我几乎被吹地睁不开眼。
我陷入了一个怀抱。
这跟顾城给我的怀抱有天壤之别,他习惯把我抱的紧紧的,仿佛要把我揉入他的生命里一般,抱的我喘不上气来。
可是这个怀抱,确实云淡风轻的,隔着白色的衣衫,我感受着他的体温,以及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苏合香,那种清列的味道,是专属于他的。
是他,他来救我了。
那时候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突然茫然无措起来,在他怀里胡乱地动,直到确认自己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我那一颗悬着着心,才慢慢地沉了下来。
我感觉他怔了怔,但没有说话。
风刮得越来越大,黄沙都被扬了起来,恍惚间各种各样的军队和厮杀声都慢慢消去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很模糊,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很沉重,于是我往他怀里凑了凑,这几天的殚精竭虑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我沉沉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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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看看自己在哪里,而是下意识地看他是不是又不在了。
还好这一次我一转头就发现他在身边。
我不自觉地傻笑,也许是我起来的动作太大,他稍稍转过头来,沉静而疏凉的双眼看着我,看到我的笑容的时候他微微怔了怔,“醒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再笑什么,反正一定很傻吧,但是我就是很想笑,而且不是一般地想笑。
他微微朝我的左手看了看,“姑娘可以放开了吗?”
我这才惊觉自己昏倒前拽住了他的衣袖,没想到自己晕倒了还没松开,于是我一下子跟触了电一样不自然地把手挪开。
我明明有很多话想问,很想话想说,此时却一个都说不出来,我激动地感觉现在手还是微微颤抖的。
我朝着他的视线望去,“公子在看什么?”
“落日。”
“公子很喜欢看落日?”
“还好,只是刚刚被你拽着,我无法走动,也无事可干。”
我:“......”
好尴尬啊,怎么会这么尴尬。
但是我良好的素养不容许我就这么尴尬下去,于是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公子,我是沈初欢,敢问公子的名讳?”
他终于肯侧头微微瞥了我一眼,“季扶景。”
我嘻嘻一笑,“那我以后喊你阿景好不好,阿景三番五次的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啦!”
季扶景似乎在听到我的那声“阿景”身体很不自然地僵了一下,他仿佛刻意避开我话里的那句以身相许,“姑娘随意,名讳而已,不必太在意。”他略微顿了顿,“姑娘饿不饿?”
我嘟着嘴捧着肚子,“饿啊饿死我啦!”然后我才环顾四周,诶,不对啊,怎么怎么看都是一种场景,“阿景,我们不会是在沙漠里面吧!”
从侧面看过去就可以看到季扶景高挺的鼻子和疏凉的双眼,他的五官几乎生的无可挑剔,我想如果他是个女子的话,肯定也是倾国倾城的那种类型的,或者直接穿女装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女装大佬,这么一想,小爷我的眼光真是不赖啊!
我在心里越想越开心,又忍不住偷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