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配料区细数酱料的名字,盐、酱油、辣酱、麻油、沙茶酱、花生酱、蒜蓉、香菜……陈一羽还是回到了最先的位置,只舀了一勺盐饭碟子上。她苦笑:选择明明那么多,却没有一个适合自己的。
“一羽,去了那么久就空着碟子回来?”庄文咋咋呼呼地嚷道。
“度数深了就重新去配副眼镜,白花花的盐都没看到啊?”她指了指碟子的盐。
陈一羽瞪了一眼庄文旁边的程子季。她就约了他一个人,不料庄文刚好来这附近考试,程子季就把庄文一起邀来。
他们两人是陈一羽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两人性格分明。如果说程子季是闷骚,那庄文就是明骚。庄文随口都能讲出各种黄段子,曾恬不知耻地说好色乃男人本色,坦诚得就差把某些链接发给她。
“一羽啊,你不出家都浪费人才了,敢情以后你就吃素得了。下辈子,你做一只羊或牛吧,草,管够!”庄文指了指陈一羽面前的清水锅。
这鸳鸯锅,一半牛油麻油,一半清水。程子季和庄文无辣不欢,而她吃一点辣就会鼻涕眼泪一块飙。他们一直都很迁就她,如果是一起吃的东西,他们都只会点不辣的,然后配上一碟辣椒酱。
“德性!就你一副骚浪贱样儿,怎么小师妹还不把你甩了?”
“就你眼神不好,看我哪哪不好。”庄文冷哼。
陈一羽每每听到这话就不想应他,他总是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些答案,可是她没有什么可回答的。
她夹起一片生菜,蘸着盐,放在碗里,等它凉的功夫,抬头:“子季,你真是不要命啊,有胃病就少吃辣!”
林铭曾在一次聊天的时候说她变了,变得懂得关心别人了。她只是打着马虎眼,问道:“是吗?”她只是比以前更加惜命,有副健康的身体就应该好好爱惜,谁知道上天几时要把这个皮囊收回去。沈瑶说陈一羽的人生状态是“90后的年纪,80后的心态,70后的生活方式”。如果再把现在设计这份工作换成一个闲职,那她的生活就真的圆满了。
“没事,死不了。上周我们部门去聚会,我们吃的海鲜宴全是辣的,这个世界离开了辣,人生的乐趣都少了很多。”程子季把一块沾满牛油的鱼肉塞进口里。
人的无所畏惧总是有些愚昧,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总是这样!陈一羽不想跟他扯,反正说了也没用。
他又把一块毛血旺塞进嘴里,满口的油似乎就要溢出,嘴唇还沾着干辣椒末。陈一羽皱眉,把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并没有擦嘴。她扶扶额头,吃相真难看。
“行啊,你们公司福利真好!不像我们就守在工地,妹子都没见到几个,素得很!”庄文拍拍他的肩膀。
“公司就我们组有这待遇,要不你来我们设计院啊!”
“不啦,我没设计的本事,还是搬砖比较适合我!”
陈一羽老是打趣说是庄文舍不得比他小一届的女朋友,所以就留在学校所在的a市。其实,本来他已经决定跟他们在b市打拼了,选了b市的一家公司,可是他公司分项目的时候,把他打发到a市一个与世隔绝的工地。
“阿果最近有联系你们吗?”程子季问。
“没有啊,她自从有了男朋友后,就没正经跟我们吃过一顿饭,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庄文抱怨。
一台娃娃机,三人围着。
陈一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一个粉色的小熊,它靠出口最近,又没有其他娃娃挡着。她按下键,爪子缓缓下滑,恰好卡住粉熊的脑袋,爪子抓着娃娃缓缓上升,升到最高处抖动一下,娃娃没有抖落。她操作杆件,粉熊向出口移动。移动了几厘米,爪子如脱力一般,粉熊掉了下去。
“就差一点!”庄文遗憾地敲了下娃娃机。
她又塞了一枚游戏币。
“你有没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啊?”程子季用手肘戳了戳庄文,低声问。
“管它呢,她想玩什么就陪她玩呗!”
庄文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直不说,难得程子季这个榆木疙瘩也能察觉到异常。有时候他挺想撮合这一对的,都是学霸级别的人物,谈个恋爱就聊聊钢筋混凝土的比例或谈谈柱子的大小,倒也是一件美事。可是,他又舍不得,男人总是有占有欲的,自己不要的,也不想别人得到。他总觉得陈一羽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他交了女朋友,就开始疏远他。以前她三天两头就会找他玩,还会给他带吃的,连他的舍友都觉得这是爱情。她长得挺好看的,精致的五官,尤其是眼睛特别好看,就是不爱收拾自己。如果她跟他表白,他没准儿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