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又开始涌出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我的爸妈...”明明知道这样问很无理取闹，在那样大火面前，就算是个成熟的大人也没法毫无顾忌地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救人，更何况那时的他根本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初中生而已。但我还是这样问了出来，也许这是我心里对他唯一的埋怨。

“对不起......”我感觉到李辰桀身体的颤动，“如果我能的话，我一定会的，可是...我刚把你背出房间的时候，房梁就整个塌了，我也很害怕，怕到不敢动...我只能把你先背出去，护士把你接了过去，我打算再进去的，可是消防和警察死死拦住着我...然后...”

他的话语哽咽着，艰难地说道，“然后我就眼看着房子一下子全部塌了下来，就是一瞬间，真的就只是一瞬间...我没有办法...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低垂的脸颊上滴下泪水，滴到他的腿上，“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丢下你爸妈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已经泣不成声，隔着眼泪看着在我面前深深埋着头、紧紧咬着嘴唇的李辰桀，我的心似乎比刚才更疼了。我想，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也许和我一样，都是那么锥心、那么残酷、那么不堪回首。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嘴里却问道：“跟我分手...是因为觉得不起我吗？是吗？”

“是......”

“害怕我会恨你吗......”

“是......”李辰桀终于抬起了眼睛，里面分明闪动着泪光，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第一次他在我的面前哭，“怕...会怕...很怕......”他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重复着，“但我更宁愿你恨我...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给你任何补偿......”

“......”

“可是...”他又说道，“我不后悔，甚至很感激这段时间能和你在一起...”他的声音仍然是那样颤抖，“愚人节那天对你说的话，是我这辈子都不愿对你说的！但我必须说，必须这样做...只有在那一天，跟你说出分手，我才能欺骗我自己是在对你开玩笑......”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真恨不得把心挖掉，让它不再跳、不再痛、不再伤。

过了好久，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彼此安静地、沉默地坐着。

这段沉默中，我想了很多，从激动到平复，从茫然到淡然，从埋怨到试着去理解。也许锡鸣说得对，当面听李辰桀亲口对我说，听着他的语调，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中就会有答案。又或许，从一开始我心里的答案就只有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我对李辰桀永远不会有所谓的恨。但我也明白，从这一刻起，我们的关系还是变了。在我们之间永远会阻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良久，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空空洞洞地盯着桌上的咖啡杯。

“我们...说再见吧......”我平静地开口说道，“以后...也许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他抬起眼睛，静静看着我，眼眸中似乎失去了焦点。嘴巴微微张开又抿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点头，没有应声。

我站起了身，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吐出了那两个字，“再见...”

李辰桀的身体颤动着，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此刻却在我的面前显得如此卑微。我停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看着他，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心疼。

“不要再自责了，我不会恨你的......”我说道，他抬头，眼中带着微微的吃惊，“但我也没办法原谅你，没办法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的目光瞬间又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