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连山忽然忆起楼欲倾胸间的朱砂图腾,低声轻喃道:“原来如此。”
化实为虚,化虚为实,虚实相生。这是朱砂的妙用之一,如今情形怕是只能如此想,方才解释的通了。
这般的幻境,由于朱砂的缘故,比之寻常幻境安全了许多,却也是因得如此,多了变数。
连山再观湖面,此时楼欲倾已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桃红一见楼欲倾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到他跟前心疼道:“这晨间出门时不都好好的么?才过了多久,便成这般模样。”桃红含着泪花道:“少爷,是谁欺负你了么?不行奴婢这便去找夫人告状,这楼府竟然有人食了豹子胆,不想活了,敢对您不敬。”
楼欲倾被桃红的一番言语说的心中一暖,连忙道:“好姐姐,无妨,无妨。”遂颇为尴尬道:“这是我自己摔的,不妨事。”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道:“好姐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见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直红梅,桃红那般玲珑的心思,还怎会想不到他去了哪儿,将自己眼角的泪花一抹,默不作声的坐下,拿起针线不再搭理他。
楼欲倾不是痴儿,自然观的出来桃红生了闷气,拿着红梅在桃红眼前瞎晃,对着面前大他许多的桃红道:“好姐姐,莫要生气,我不是给你带花了么?”
桃红冷哼的观着楼欲倾道:“少爷晓得奴婢指的不是这个。”
桃红方才观着楼欲倾手中的红梅,便知道他一大早去了何处。
因为整个楼府便只有一处种着红梅。
这一处,指的便是云姨娘的夕云阁。
当年老爷将云姨娘接入府中,听闻云姨娘喜好红梅之姿,便差人在夕云阁种了满园,近两年长势喜人,更是在今年开了自墙外就能窥见几分迤逦的颜色。
今日一大早,桃红便对着楼欲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要靠近夕云阁,更不要同那三天两头生着病的云姨娘有所接触,以免沾了晦气,染了恶疾。
可,桃红这头方才苦口婆心的嘱咐完,楼欲倾那头不仅去了夕云阁,还入内折了枝红梅回来,不用想都知道,二人定是打过照面了。
这叫桃红如何不气!
楼欲倾那还不清楚桃红同自己怄气的缘由?当下将梅枝塞于桃红手中,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哄着:“好姐姐,我事先并不知晓,那夜雨亭莲池矮墙处连着的竟是姨娘们的小院儿,更不知晓今日那开了红梅的小院便是夕云阁,往年在夜雨亭也未曾瞧见过,今日偶然得见,有所好奇才寻梅前去,此乃无心之失。”
桃红闻言,别过脸去,楼欲倾锲而不舍的凑上去,讪笑道:“桃红姐姐,不知者无罪。”
桃红只不过是楼府中众多婢女中的一个,跟着楼欲倾后水涨船高,打那之后,寻常姨娘见了都会笑脸相迎,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楼欲倾是主,她是仆,倘若遇见的是个不念情的,主人爱去哪儿便去哪儿,那容得下她一个婢子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再者,说来姑娘均是爱花之人,桃红自然也不例外,楼欲倾梅园一游,归时不忘给她捎带一枝梅花,这般顾着奴仆的主子,在这府中怕也没几个。
桃红垂首观着手中模样很是好看的红梅,迟疑道:“当真。”
楼欲倾回答:“自是比真金还真。”
桃红努着小嘴儿道:“那奴婢姑且信少爷这一回。”
楼欲倾观她不甚相信的模样,恼火道:“你若不信,便将红梅还我,你少爷我辛辛苦苦带回的红梅,你却连句感激之言都没有,还跟你少爷吹胡子瞪眼,你瞧瞧哪家的婢女脾气能有你这般大的,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桃红闻言失了底气,声如蚊音道:“自然少爷是少爷。”却又连忙道:“不过,这红梅少爷已经赠与奴婢,便是奴婢的了。”
楼欲倾失笑:“这时候你倒是脑袋灵光起来了。”
桃红听闻少爷夸赞自己,笑意跟着浮现在脸上。
“对了,桃红姐姐你即刻去同刘管家打声招呼,将那夕云阁环儿的月钱结了,放出府去。”
桃红惊道:“少爷,那环儿一直是云姨娘的贴身丫头,不知犯了何事?竟要被逐出府去。”
楼欲倾解释道:“小事,不过是太忠心罢了。”
桃红闻言面色大变,支支吾吾带着哭腔道:“少爷,您不会不要桃红了罢?”
楼欲倾见状满头雾水,转念了然,失笑道:“桃红姐姐这般体贴,我如何舍得将你逐出府呢?”
“那您方才口口声声……”
“傻姐姐,我不喜欢,自然是旁人的。”
语罢,桃红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奴婢现在便去办。”说着将手中的红梅塞道楼欲倾手中,“少爷您先帮奴婢拿着,等奴婢办完事,再同少爷讨要。”
楼欲倾含笑道:“可。”
桃红是个利索的人,语罢出门便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