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想的。”南桑缓缓道，“想你现在就回家。”

左江睁开眼睛，温热的白雾在车窗玻璃上一现即逝。

铁轨向西无限延伸，而火车轰鸣前进，将夜幕中连绵起伏的山丘、河流和村庄远远抛在身后。

“真挺想的。”南桑低低地重复道。

“左江，我想下次我再回国的话，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南桑的手表摘了下来。手腕上有伤疤。

南桑看了一眼那疤，她的皮肤白，疤痕颜色稍浅，过去那么多年了，五六年了吧，没有变浅，仍看得出当时皮开肉绽的轨迹，形状都没有变。

……

几百公里之外的樽城市，雅兴小区，温暖的灯光映照在厨房里，炉灶上的骨头汤雪白翻滚，咕嘟咕嘟冒出热气。

门铃终于响了起来——叮咚！

林华关了手机，在那细碎的烟火气息中长长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叹了口气。

他关小了火，走到玄关门边，连看都没看猫眼，直接把门呼地打开。

大门外那俩守了一下午的警察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神情严肃、风尘仆仆，咯吱窝底下夹着公文包的老人——韩局。

“季怀远越狱了，”他沉声道。

他们两人隔着门框对视，林华一手还拿着汤勺，少顷后才剔起眉角：“我当时也在现场，不需要你通知我，不过现在人跑了，守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能把他抓回来？”

韩局呵呵一笑：“这话就是谦虚了。你林华要真想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能做不成？”

林华无动于衷地瞧着他。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因为你是季怀远的比较亲近的人，所以在季怀远被抓回来的这段期间，你都必须要随时待命，不可以离开樽城……”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办案的。”

“好好，那就好。”韩局似乎还挺高兴：“其实吧，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还得费力想个理由把你留下来，这下好了，你同意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这点方便，对彼此的反应基本都能摸出个一二，有些事就不用点明来徒增尴尬了。

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站了会儿，空气凝固般凝滞僵硬，只听厨房里传来的汤水咕嘟声格外明显；足足过了好几十秒，韩局摊开手，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我有件事想要找你聊聊，现在能请我进去了吗，林华？”

林华的眼神闪动，总算抬脚让了半步。

“请进吧。”

他淡淡道，“茶是我的，汤是还没出锅的，没东西招待您。见谅了。”

韩局倒是没有在意林华言辞里的冷言冷语，他坐了下来，看着林华的身影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华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出来，放在韩局的面前。

韩局拿起来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说：“这茶是好茶，只是我现在可没有这样的心情，你也知道季怀远越狱对我们警方来说是一件坏事，但是对于季怀远本来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难道你真的不怀疑那些人救走季怀远，不是为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