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甄诚一抬头,只见王秘书轻轻地贴着他耳朵,说:“韩局有急事见你。”
韩局的大茶缸好端端放在桌面上,泡着他一贯的菊花枸杞红枣冰糖养生茶,热气在半空中盘旋上升。
“什么?”甄诚极其意外:“公安部?”
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韩局的身躯把真皮大转椅挤得满满当当——毕竟连喝茶都要加冰糖——正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揉眼睛,闻言“唔”地点了点头,把电脑屏幕向他一转:“新型的毒品东莨菪碱的化合物被我们通报上去后,公安部非常重视,在西南地区进行了大规模排查,为此也和缅甸方面进行了数次照会。上周五缅甸军方向我国通报了最新情况,内比都郊外的一伙村庄有一个小型的毒品制作作坊,一伙被抓获的毒贩指认了“老虎”。”
屏幕上的画面映在甄诚的瞳孔深处——那明显是一张偷拍。
镜头背景相当破败,应该是在缅甸边境某个村庄供奉的神像前,毒辣的太阳炙烤着丛林,令画质非常的不清晰。
几名缅甸血统非常明显的男子站在越野车边,各自怀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武器;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长裤的年轻人正从车上下来,身形非常剽悍,大腿上的武装带里插着一把枪,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往头上浇。
尽管只是侧脸,但甄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熟人,阿飞。
同时车头前不远处,一道身影背对着镜头走向村庄,在这么炎热的情况下竟然还衬衣长裤从头到脚。
画面边缘过度曝光的白边吞没了他半边身形,但还是能看出他正不疾不徐地拾级而上,从肢体细微动作到步伐幅度,都有种气定神闲的意味。
甄诚的眼神略微发沉:“老虎?”
韩局点了点头,敲敲屏幕:“这是半个月以前的图像材料。仅仅半天之后,这座村庄里仅有的两百余名的村民被杀害了,村庄也被焚毁了。”
办公室里安静无声,只有甄诚的呼吸,和韩局啜饮茶水的吸溜声。
“……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半晌后甄诚终于开口问。
“自动照相机。”
韩局摇了摇头,咚地一声将大茶缸放回桌面上:“缅甸内比都是缅甸的首府,但是金三角地区本身就是个贩毒、走私、赌博成风的法外之地。近日一伙贩毒分子在尝试偷渡入境时被我国边防武警抓获,因为咱们跟缅甸有合作协议,暂时就交还给了缅甸军方进行审讯。据伙人交代,“老虎”一群人近期在缅甸会有一次大的交易。
甄诚感觉自己的额角一跳:“大交易?”
韩局以老年人使用鼠标惯常的认真劲儿,对着“下一页”用力地摁了一下。
刷拉——屏幕出现一张不知道经过了几次传真、扫描又翻拍的照片,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站在空阔的高尔夫球场上,挥动着球杆,即使是这样大的岁数,背脊依旧挺拔。
不知是翻拍画质实在低劣,还是刑侦人员疑神疑鬼的心理作用;这名中年男人的面相完全没有任何安定或祥和,相反当甄诚定睛打量时,甚至隐约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恶。
“我只是怀疑。”
韩局一手捂着大茶缸,一手指着屏幕,沉声道:“这个人有可能是“老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