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坐监狱也分三六九等呐,据说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关押地,看这条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管吃管住、养老送终,比上班族的条件还优厚。
来接的是专案组的预审组长,警督衔,只有两人,把众人领进会议室来了个短会,详情自不必细说,这些人是直接侦破此案的,大致交待了一下嫌疑人的近况,两位预审员认识甄诚,不过好像对沉默不言的阮归兴趣颇浓,只不过都是些胡子拉碴、满身烟味的老爷们,阮归实在懒得正眼去瞧。
方案,很快定下来了,预审处一人,这边阮归加上甄诚,其他人倒没异议,不过阮归这里过不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
换了一种方式,加上预审、甄诚和阮归,再配了一位书记员,不行,这次换成甄诚摇头,绝对不行。那究竟怎么行呢?
甄诚解释了:“要见就我们两个人见,有外人在,他不会说话的。不信你们试试。”
“外人”,难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预审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觑,看不懂了,韩局拿着眼色,示意好歹给预审方同行点面子,却不料不使眼色还好,一使甄诚更坚定了,直接道:“要么我们两个人见,要么不见,其他方式只会适得其反,现在他一定恨警察。”
这个坚持说服预审方了,带头的安排着会面,不多久甄诚和阮归被面无表情的法警带到了一间审讯室,空荡荡的一间,除带隔板的椅子,预审员的座位,别无他物,曾经在警校的时候他们都接触过这些,严格地讲,所有警察的审讯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种诱供,没有哪一个嫌疑人会痛痛快快承认可能导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于是这一对矛盾,造就了一对天敌,衍生了一种猫鼠追逐的游戏,警察以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为目标,而嫌疑人,同样会以能把警察气得暴跳如雷为荣,在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中,非赢即输,非输即赢,没有和解的可能。
那该说什么呢?
阮归看看头顶上,房间四角的摄像头,没有死角的监控,能看到这里的一举一动。
使人又感觉到了那种心底迷茫的感觉,仿佛自己犯下了一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等待着审判的是自己。
这种惶恐甚至更甚于他被无辜送进看守所的那种感觉,那时候心里只有愤怒。
那么我是正义的化身吗?
阮归在找着那种让他变得坚强的理由。
曾经和那帮朋友甚至可以称作狐朋狗友的人在一起,可恶可憎,却又可爱可笑,像那拨永远只会胡闹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们,总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反倒是现在看到正义凛然的同行,让他觉得不怎么自在。
冥想的时间,听到了脚步声,几乎不用判断,在警校里,不但练就了能侦破案件的专业知识,同样练就了一双能辨识不同声音的耳朵,比如是监狱里的管教来了,还是同宿舍的舍友回来了,一听就准。
门开了,莫海低着头进来了,对于这种环境他似乎已经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直接往审讯椅上坐着,一坐、放下隔板,抬手,示意给法警看放好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已经熟练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不过在他抬眼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包括视线,包括脸上细微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