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峰指着监控发出来的画面,向属下布置着,并向外线提醒着这一信息。不难查,特别是对于有案底的人物。
“线人”终于送出去了,手里仅有的外勤已经撒出去了,家里唯余甄诚和崔峰的手下杜力,左江进入了惯例的焦灼状态,像曾经当刑警时候的那种高度焦虑状态。这个案子省厅限期过了接近一半了,到现在为止,除了送出去一个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的异数,几乎还在原地踏步。不知道这个犯罪组织的人员构成,不知道他们的犯罪模式,更无从知道他们的地下渠道,其实除了知道齐东这个疑似的“托家”,专案组没有掌握更多的有价值信息。说白了,被省内的新型毒品犯罪形势逼得,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崔队,咱们人手不足啊,要不申请地方同行支援。”杜力提议道。
“暂时不行,万一泄露风声,那就是前功尽溃,一旦有闪失,咱们送出去的线人也危险了。”崔峰道,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警中安插棋子,但他不敢冒那个险。
“要不,调咱们自己的人过来?”杜力又道。
“这个可以考虑,对,就从家里往过调,这事我办,你们盯好了。”崔峰道,重重地说了声,空降信得过的人手,这是首选。
杜力不断点头应声,能与崔峰还有樽城警方一起办案对于他来讲,也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了,丝毫不用怀疑,只要能咬住哪怕一条线索,有禁毒局的办案手段再加上崔峰和左江的经验,再大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他对于结果的期待无形中高了几分。
“指导……知导……知道……知道了,是知道了……”有人在喃喃说话,声音很怪异,杜力侧头才发现是无所事事的严德标,嘴里得啵着,说得莫名其妙,他训了句:“说什么呢?没规矩。”
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珠剜着,甄诚却没有理会杜力的成见,笑着指指屏幕道:“我看见刚才那人说什么。”
“看见……说!?”杜力异样了,风马牛不相及嘛。
不过猛地又惊醒了,想到了警中曾经有过的特殊训练,惊讶地问着:“你会读唇?”
那可难了,就在全省警中也找不到读唇的人才,毕竟能用到的地方不是很多。就有这种人才也是年纪一大把了,难道这个小骗子能会。杜力满眼不信。
“会点。”甄诚道。
杜力全身一抽搐,一边看崔峰还有他身边颇有些得意色彩的左江,两人都愣了下,然后两人都惊喜了,一左一右拽着甄诚,示意着警员道:“放一遍,再让他读读。”又把监控的画面回放了一遍,甄诚指摘着道:“看,最后这两句,唇形一模一样……他连说两个‘知道了’,前边人一直在动,好像讲什么笑话。”
“知道了,知道了……”左江低头巡梭了几步,猛地有点惊惧自言自语着:“难道是在布置任务?崔峰,未来几天的天气怎么样?”
“台风雷雨天气,一直持续到本周末。”崔峰道。
“那应该就是布置任务,趁这种警力防范薄弱甚至无法防范的情况走货……可从货源地和目标地在哪儿呢?这个刚刚进入咱们的视线,难道他能直接接触到贩运?如果很快就有动作,恐怕咱们的人接触不到核心啊。”左江拍拍脑袋,巡梭几步,自顾自地出去了,他要静心思考一下了,当然,在没有准确消息前,只限于思考。
时不我待呀,杜力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左江出去,没敢打扰,人一走,杜力回头问着甄诚:“到底有谱没谱,这可不能胡说。”
“杜同志,怎么叫胡说?你自己瞧瞧,就三个音节能错了?舌卷一次、下颌动一次,知道了……知道了……”甄诚有些不服气地示范着,他可不容忍别人质疑他的专业,就这三个字看得最真切,崔峰却噗地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杜力却是抱着万一之想,让警员回放到前面,一指问着真诚:“那这几句说什么?”
这个难度大了,上面那位兄弟是连说带笑,低头笑就看不到嘴形了,甄诚目不转睛地盯着,喃喃地把看到的说出来了:“夜总会、过程、美女脱了……喝酒……”
那位帅哥说得语速快,而且边说边笑,实在难为甄诚兄弟了。甄诚有些懊丧地抬头时,看到杜力的脸色,才发现自己读得有问题了,杜力阴着脸,气着了,突然吧唧在甄诚这缩头缩脑的地方来了一下子,训斥着:“脑袋里装的什么龌龊思想。”训了句,不听了,气咻咻地走了,把甄诚给郁闷的呀,好容易显摆一回,还挨了一巴掌,他气忿地瞪着杜力出去的方向。
回头时,崔峰没笑,同情地看着他,他急于辩白地道:“崔队,我真没说错话,他们就这么说的,你信不?”
“信,这帮人渣除了这些也没什么说的。”崔峰笑着道,不过马上又严肃起来了,说:“杜力这个人做事很认真的,你们多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了解他了。”
这一天,还有很多人接到征调的命令,禁毒局的、二队的、四队的、重案大队的、治案总队的,全部聚集在江城市禁毒局的大院,大门紧闭着,一院的警车静静的伫立着,报到的警员被打乱、重组,列成若干方队,静静地站在行动车前。
从中午直到下午,直到天黑,在行动的命令发出的一刹那,警灯闪烁、警笛齐鸣,从禁毒局驶出了警车成编队地驶过省城繁华的五一路段,从市中心开始分拨,像一股股激浊扬清的洪流,奔流向城市里夜幕掩盖着的城市每个藏污纳垢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