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高档休闲会所,会员制的,警察可没有那个身份能进入,除非搜查。这就是监控在很多地方的缺陷,你只知道他去了哪儿,但你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而像文远这样屡经打击的老鸟,连监控的警察也发现,哪怕你想从他行为中发现一点出格的事也难。一切都那么正常。
真的正常吗?肯定不会。当脱得光溜溜,泡在蒸汽腾腾的水池中时,文远和他亲近的马仔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正躺在冲浪浴中闭目养神,脖子上环了条粗大的金链子,臂上纹了条环绕的青龙,三十许年纪。黑帮帮众的卖相很佳,最起码同浴的没人往他身边靠。
文远两人像不相干似的,躺在邻近的冲浪浴位置,那人像是已经瞥到了来人,闭着眼睛在说着:“远哥,什么时候能给兄弟分一杯羹啊,断货三个月了,价格翻了一番。”
“送货的、接货的,被警察端了一半,总不能我亲自送吧?你招的人怎么样了?”文远笑着道,似乎并不畏惧这人。当然不用畏惧,是齐东约的。
“不经过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随便用人。”那人道着,一掀脸上的毛巾,露着一条怵目的伤疤。
“这样吧,有点尾货,你处理一下,应应急,我动不了,条子盯得太紧。”文远道。
“没问题,只要你出来,你的信誉大家信得过。”那人道。
“ok,钱汇到我账户上,我会给你一个取货方案,老规矩,万一出事,赔的人我不负责,不过赔的钱算我的。”文远道。
闻听此言,那人睁开了眼,向着文远笑了笑,划拉着水走着,只听到他撂下的一句话:“有这个保证,就不愁没生意。谢谢了啊,远哥。”
一单生意谈成了,其实生意越黑越讲信誉,越黑也越简单,否则内耗大了,岂不是和相关部门一样效率低下,还挣什么钱嘛?这是黑社会向来很重视的。
马仔无声笑了笑,初级阶段都是钱货两讫,当场交易,在这个环境里能像文远这样做到先款后货,最起码江城市他知道的不多。他侧头看时,文远正惬意地泡着热水澡,数月的醉生梦死的生活让他肚子大了点,身上多了点斑点,除此之外再不到什么变化。
“远哥,咱们的人折了一半多,海边和市里的不敢动,两头断线呀。”马仔小声道,他们这种生意是刀尖上、枪口下的舞蹈,步步惊心,最关键的不在制造,而在于运送和销售的渠道。可这一次,差点自身不保,渠道自然是一毁殆尽,不过文远却是笑了笑道:“从头再来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生手更安全。”
马仔笑了笑,生手安全倒是安全,不过寻人难度就大了,生意的开工没准到什么时候了,他泡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小事,随意地问着:“远哥,你最近结交了不少人吧?”
“对呀,人才呐,真多。”文远感叹地道。
“有几个找上门来了,我给了他们一笔生活费,留下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要不这些人可以考虑用用?”马仔道,想到了一个捷径。
却不料这句让文远的笑意更浓了,他侧头道:“凡找上门来的,一律不用。”
笑里,带着几分狡黠,当然得狡猾点,否则就混不到今天了。甚至他在想,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在警察里找路子、托关系,他丝毫不怀疑,警察也同样在想办法渗透到他的身边。这也练就了他谁也不信的性格,包括齐东。比如,一概不用的原因,他根本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