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办?
她呆呆的,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陈天南,木雕泥塑一样。
父亲的发型……发型甚至都没有太大变化,发髻散开,应该会看到那漂亮的发卷儿吧……一直深深埋在记忆中
“囡囡!”他的音量骤然增大。
南桑只望着他。
陈天南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和缓下来:“关于当初我为什么会放弃你的抚养权,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确,是我以放弃你为条件,换取了最快速度的离婚,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也不指望你能谅解。但是囡囡,你迟早会谅解我。我为人父母,同样也为人子女,不能两全的时候,我只能舍弃其一。”
“整整二十年了,囡囡,以我的年纪,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久的时间,来等你再叫我一声‘爸爸’。所以今天,既然我来到这里,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想,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知道你怨我不仅因为当初我和你母亲离婚,还因为在和季怀远结婚的事情上,我也没有给你支持……”
最后一句话,像是划过阴霾的一道闪电,南桑的脸色瞬时大变。
“够了。”南桑开口阻止。
可现在,再说什么,有意义吗?
已经既定的事实,就让它那样好了。不去碰,就当它不存在。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好的。
头部的绞痛,似乎扩散到了全身。额上、背上,冷汗直冒。
陈天南就站在南桑的面前看着她,池墨蹲下轻拍着她的背。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你知不知道,做人,愚笨一些是福气?
你又怎么能这么的傻气?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你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以不同的方式?
然后,她看着陈天南,点了点头,“我该走了。”
“囡囡。”陈天南怔住,“囡囡……”
“对不起。”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打扰了。”
“囡囡,别跟爸爸这么说话,你……”陈天南心慌了。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爸爸……我们有一位多么了不起的爸爸,哥哥。”南桑说着,转头看了池墨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车子走去,池墨看着她脚步匀称而迅速,水红色的衣服和鞋子,在余晖下极妍丽,瞬间抖擞了精神……
南桑飞快地坐上车子,甩开池墨的禁锢,在陈天南的注视下离开了护城河。
陈天南站在原地,久久地,那辆红色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半晌,对着池墨说:“把季怀远的身份放出消息去。”
池墨站在原地,陈天南往前走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回到海边的别墅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去。
木流岚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发觉池墨的脚步声,轻声道:“池墨,我们还是多考虑下南桑吧。她最是重感情的,左江现在是她的精神支柱了,而你是她最爱的哥哥,都是最亲爱的,要她夹在中间如何是好?非逼着她两者择一?”
木流岚平日里对池墨的事情是从来不说什么的。此时池墨被木流岚这一发表意见,竟有些恼火。
木流岚见他动怒,便不再言声。
池墨看她低了头落在自己身后,忽然间咬牙——他之所以恼火,多半是因为,其实木流岚说的对……可是木流岚怎么会理解这里头错综复杂、环环相扣的矛盾呢?
木流岚明白他心烦,陪着他,不再多话。
“不知道父亲和桑桑能谈出什么结果来。”池墨却忍不住又说。他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仿佛酒能浇灭他心里的烦躁和不安。
“父女俩,不管谈什么,能谈就好。这个我倒不担心。会长其实很疼桑姐的。”木流岚说。
“这倒是。”池墨点着头,“不过打起来也是真的打。”
木流岚听了,沉默片刻。
池墨将酒杯放下,歪了歪头,眼角的余光瞥向木流岚正在望着自己,木流岚重倒了杯酒,见池墨也在看着她,笑了笑,说:“我不过一说……难道你打心眼儿里觉得左江这个人,值当桑姐托付终身?桑姐就是爱情里的笨蛋一个,季怀远把她当垫脚石,她为了他几乎毁了前程;眼下为了左江恐怕她也是要同会长闹的,可那左江和她,无异于最后两败俱伤。”
池墨皱眉。
“釜底抽薪,让桑姐一无所有,才知道他们待她,到底有几分真心。”木流岚叹了口气。